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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皇宫,西门口。 阮悠然领着阮宅上下几十口,披麻戴孝候在不远处。 阮祝颂身为长辈又在病中,自然无需送葬。独留阮田氏在家,照顾在病床前。 宫门拔天倚地高耸而立,伴着“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日光下彻宫门口,肃穆庄严的丧葬队踏着金光而出。 萧莫言额间戴孝巾,一身白孝衣,孤冷犹如天上谪仙。手捧着灵牌,走在棺椁最前端。 其实于礼制,皇太子不必为侧妃戴孝。 萧莫言无视礼法,在他心中阮翛然是他的正妻。 身为丈夫,礼教又算什么。 阮悠然原本心存怨恨,可瞧着朱红的棺椁。念起从小到大,姐姐如何爱护她。终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逝者已去还有何可计较的。 阮翛然扑上去,摸着棺椁哀嚎出声。 阮悠然凄厉哭喊:“阿姐……” 这一声“阿姐”,如雷轰顶。萧莫言双手发颤,紧紧抓着灵牌。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他的五脏六腑剖开,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每走一步犹如刀尖赤足,疼得心口抽搐。他眼眶猩红,咬牙切齿忍着不落下一滴泪。 阮家的家丁侍女,随在棺椁后哭丧。 过了宫门十几丈距离,街上百姓驻足围观。 丧幡飘扬,白色往生纸钱,如雪纷飞。 一片纸钱飞舞向人群中,打在一人肩头。 那人高大挺拔,一眼望去当真是鹤立鸡群。英武俊朗,正是林千帆。 他神情复杂,有几分执拗,几分同情,更有几分得意。 他没有归家,而是直接到皇宫门口迎接父亲林思源。听闻今日,所谓的太子侧妃阮翛然下葬,故而混在人群中一观究竟。 瞧着萧莫言欲哭无泪的模样,确定无人发觉阮翛然未死。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将阮翛然藏在京中不是长久之计。 得速速做出决断,要么父亲支持他这个儿子上位。要么,支持安郡王。反之,若父亲谁也不愿支持,他只能请旨调离京畿大营,去镇守朔漠。 丧葬队渐行渐远,百姓亦四下散开。 林千帆赶回皇宫东门,方才他交代了自家赶马的车夫。若父亲离宫出来,务必等上一等他。 东门外,仍有几辆马车停留。 林千帆过去一问方知,父亲仍未离宫。不难猜测,定是单独与其他大臣面见元德帝去了。便上了马车,安心等待。 太极宫,王公公从正殿内出来请几位大臣入殿。 这几位大臣,分别是包闻仁,林思源,赵勉勤,以及姗姗来迟的颜如珩。 元德帝面露愠色,独不见太子。看来太子胆大妄为,已然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包闻仁将昨夜收到羽奉上,元德帝阅览完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喘了几声。 颜如珩眼底闪过错愕,暗自揣测元德帝的龙体当真是日薄西山。 徐正平忍不住出声道:“陛下,臣惶恐不安,不知陛下,龙体如今何状?” 元德帝坐在御案后,将羽拍到桌面上,没有机会徐正平,而是对包闻仁道:“包尚,大约需要多少粮草?” 接着又对颜如珩道:“中令,户部能拿出来多少银两?” 包闻仁不慌不乱回道:“回陛下,今年风调雨顺,粮产颇丰,让各州县拨运两万石,能够支撑十万大军,一个多月。还有,军马,兵械皆要补上。眼下不好估量的是这场仗,需要打多久。久之,必定令我朝元气大伤。” 元德帝看向颜如珩,示意其回答。 颜如珩打着官腔道:“回陛下,如今户部侍郎空悬,臣一个人之躯,有些有心无力,还在早些挑合适的人选补上缺位。臣,已令户部核对账目,看能挪出来多少银两作为军饷。” 颜如珩自然有所听闻,赵勉勤有意将胞弟赵勉学补上户部侍郎之位。虽说论资历也不是不够,只是颜如珩心中另有人选。 元德帝瞥了一眼颜如珩,转而看向赵勉勤不悦道:“吏部,还没有拟定出合适的人选不成?” 徐正平抢先言辞义正道:“回陛下,赵侍郎,举荐了自己的胞弟。臣正想问问陛下,此事合规否?” 元德帝勃然大怒,斥道:“赵侍郎,朕不是说,从御使台挑选一名为官刚正不阿者,调任补上吗?岂有此理,朕这一病,反了你不成?” 赵勉勤惊慌失措跪地求饶,徐正平趁机继续拱火道:“陛下,今日早朝,赵侍郎已向太子殿下奏请了此事。” “太

子如何说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若是赵勉学能通过御使台的监察,便可补位升职。” 看来太子还不算糊涂,只顾着悲天悯地的任性胡为。 “徐大夫,户部侍郎的空缺,由你从御使台举荐一名人选。” “臣,遵旨。”徐正平舒眉展眼,觉得心口畅快。 元德帝白了一眼赵勉勤,骂道:“赵侍郎,还不快滚出去。” 赵勉勤战战兢兢起身,连头不敢抬狼狈退出殿内。 这时,元德帝叹了一口气,对包闻仁道:“包尚,你说句实话,边疆形势究竟如何?” 包闻仁面色凝重,回道:“回陛下,许达通只守不攻,已退兵到顺昌县城内,臣,怀疑,许达通有通敌叛国之嫌,不然以边疆十万兵力,怎会被敌国一万兵力,逼得主动后退。” 此言,惊得在场之人皆是神色大变。 元德帝更是气息急喘,憋得面红紫胀,伸手揪着心口。 王公公惊慌失色,唤进何太医。 林思源冲上前,扶住元德帝,急道:“陛下,切不可心急。” 徐正平心乱如麻,任谁都看得出龙体犹如风中残烛。 颜如珩作古正经,盘算着若是元德帝一命呜呼,这帝位名正言顺是太子的了。不行,他得抓住机会哪怕是遗诏,照样废得了太子。 何太医搭了脉,心惊肉跳脉象虚弱,随时有绷断之势。忙道:“王公公,快将陛下扶到龙床上躺着。” 王公公登时会意,做主撵人道:“除了林侯爷,几位大人,先出去候着吧!”随即冲殿外喊道:“殿帅,快进来。” 路驰闻声入内,不必王公公言语,便明了情况。抬手命人,将几位大臣驱离出去。 元德帝拼尽全身之力,艰难道:“速,传,长宁,侯,入宫……” 路驰与两名暗卫将元德帝抬回寝殿,王公公则命人出宫传长宁侯入宫。 徐正平哪能有心思原地侯着,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对包闻仁小声道:“包尚,陛下这是……” 碍着礼数,更何况这是在太极宫。“不好了”三字,徐正平愣是咽了下去。 包闻仁方想言语,却见颜如珩跪地,辞严义正大喊道:“陛下,圣躬违和,早立遗诏,以防生乱。陛下,皇太子萧莫言,德行有亏,不配其位,陛下,早立遗诏废储,以防大乱,陛下……” “中令,你疯了不成?”徐正平被颜如珩此时这般言论,吓得胆战心惊。 今日原本颜如珩失信,未想到皇帝此刻病在旦夕,竟然还有心思弹劾太子。 包闻仁瞅着这个亲家,讥讽道:“下一步,便是要悔婚吧!想不到中令,想要拥立人是安郡王殿下。” 徐正平瞠目结舌,恍然大悟指着颜如珩,愤愤道:“中令,原来你四处游说废太子,原来是为安郡王铺路。” 寝殿内,王公公闻见颜如珩之言,又气又急恨不得出去暴打颜如珩一顿。 元德帝衣衫被扒开,心口处已被银针灸穴。 闻言一夕千念,亦是如梦方醒。 为何安郡王的庚贴会送去颜家,原来二人早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骤然间,更明白贺皇贵妃为何狠心刺杀。那时贺皇贵妃嘴里喊的是“太子弑君”,想来是想以此废掉太子。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废掉太子,拥立自己想要拥护的人坐上太子之位。 元德帝抬手指着路驰,虚弱道:“快,召太子回宫……” 路驰奉命匆忙吩咐人去,林思源犹豫再三,大胆问道:“陛下,要不要立下诏?” 元德帝颔首,喘息道:“大宗正,你来执笔。” 王公公会意,含泪去取房四宝,以及诏所用的明黄锦帛。 “路驰,将颜如珩关押起来。”元德帝双手握拳,不自觉身躯抽搐两下。 何太医焦急喊道:“不好,陛下怕是胸痹了。” 何太医忙将一粒丹参丸,塞入元德帝口中。 林思源见元德帝眼目奄奄,面色死白,情急之下问道:“能撑得到太子回宫吗?” 何太医摇首不语,林思源愕然腿软。 路驰命人将颜如珩捆绑拖离,只听颜如珩不甘心吼道:“放开本官,陛下,臣,一心一意为江山社稷,陛下,你不能如此对臣……” 徐正平心知肚明,定是颜如珩方才的言论令龙颜大怒。背身回避,不去看颜如珩。 包闻仁问路驰道:“殿帅,陛下如何了?” <

> 路驰怎会开口相告,看在与长宁侯的交情,回道:“包尚,稍安勿躁,眼下不方便言语。” 几名暗卫过来,将包闻仁与徐正平围在中间,路驰则匆匆赶回寝殿。 徐正平索性席地而坐,没有谕旨妄想平安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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