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该做,也不能做。但当人真的站在了岔路口,往往能走的路只有一条。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不管路上要面对何种样的洪水猛兽,都不得不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也就是所谓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也就是所谓的逼上梁山。
一拜
二拜
三拜
白烛摇曳,蒲团上徐千山盘腿而坐,十指掐诀在胸前,双目似睁未睁,双唇颤动间恶毒的巫咒盈盈不绝。
钉头七箭
拜义勇伯三魂七魄
今日是第三日。
关玄衣盘腿坐在门口,两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梧桐树下的黄豆,一脸的戒备。
此时知道屋中之事的人合共有四,刘闲却不在此处。没办法,人生在世总离不开衣食住行,尤其是这个“食”字,那真是比天还大。
黄豆的怀里也不知揣了几个馒头干饼,每天清晨时分掏出来吃一口,再喝些头顶叶片上的露水便作罢,面色依然红润光泽,不见丝毫的疲倦,也不知是练得什么功夫。
可徐千山和关玄衣就不行了,两人可以少食,但不能不食。可偏偏徐千山离不得屋子,而关玄衣又要护他周全,更是脱不了身,所以这买吃食的事儿就落在了刘闲的身上。毕竟他不懂武道玄法,饭量和常人无差,怎么都得出去。
“你看好徐兄弟就好,其他的琐事交给在下就是了。”这话是刘闲对关玄衣说的,说的时候信誓旦旦,可问题却恰恰也出在了他的身上。
“刘公子,王爷有请,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老夫将你打昏了再抬过去?”李忠指着身后不远的蓝布小轿,说道。
“我。。。自己走便是。”刘闲点点头,笑道:“还请李管家头前带路。”
此地离诚王府并不算太远,三条街。两人又是加紧走的,所以大概也就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在诚王府一间偏房中,刘闲见到了诚王。
“草民刘闲,叩见王爷千岁。”
“起来吧。”诚王轻描淡写的拂袖,笑道:“你虽只是个草民,可毕竟是刘芝麻的义子,孤也要给你几分薄面,便坐着说话吧。”
“谢王爷。”刘闲起身在一旁落座。
“好歹也是京城四公子中以智谋见长的一个,猜猜本王召你来所为何事?”
听得诚王问话,刘闲想了想,微笑道:“刘闲来到这阳泉城中也非一日,王爷视而不见。原以为是要与我东厂各行其路,却不想。。。”略一顿挫,刘闲摇头:“王爷想问什么,刘闲已知,却恕刘闲不能作答。”
“哦?不怕死吗?”诚王玩味道。
“怕,但没办法,而且在下没有活够,自觉还能挣扎一番。”刘闲握着卷的手暗暗用力,指尖微白,看来内心也并非如面上一般平静。
“呵。”诚王冷笑一声:“皇兄还真是抬爱你,竟舍得把圣人遗篇给你。看了多久了?”
“十年。”刘闲答道。
“传闻李祖闭关二十年,一朝得道,紫气八百里,得享天地正果,传下一,说遍天地至理,大道三千;孔圣得此遗篇,悟道五十载开创儒教,立万民之心。宫中这本算是遗篇中的遗篇,你如今看了十年,便觉得孤杀不了你,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并非狂妄,实属无奈。王爷要杀刘闲,刘闲活不得。”刘闲鬓角有冷汗滑落,面色渐渐苍白:“只是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
两人一言一语只间,李忠已默然走到了刘闲的身后站定,一手微微抬起,虚按在刘闲的头顶。周遭的空气渐渐凝固。
“好了,孤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与你打哑谜。还是直说了吧。”诚王笑了笑:“徐千山在屋中到底在做些什么?”
“恕刘闲。。。”
“想好了,你不说,孤便杀了你。”这不是玩笑话,李忠的手落在了刘闲的头上,劲气一催便能取其性命。戏做得,杀气却做不得假。
“钉头。。。七箭”冷冷的目光中,求死的话到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
“哈~~~~”
甚是悠长的一个哈欠,义勇伯从床上支楞着坐起身来,身旁的女人仍在睡梦之中,脸上泪痕未干,眼角带着些淤青,嘴角更有丝丝血迹。
“吃了药还这么烈性,费老子的事儿。”义勇伯往地上啐了一口,拍手道:“来人。”
门外进来几个婢女丫鬟,手里捧着铜盆瓷盏跪在近前。
“呃!”义勇伯站起身来想再伸个懒腰,却猛然间觉得身上一阵阵的乏力,眼前明暗交替带着金星,晃了一晃好悬没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