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楣自嘲地笑了笑,良久道:“我斗不过你,我输了。明雁君,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人都是自私的,我总得为我自己争取点什么吧。”
明雁君和她本来也无怨无仇,过往的一些恩怨也都不值得明雁君放心上。如若孟楣没有再犯她,她也不会去招惹,只是让明雁君放不下的唯有一件事。
那便是秋珂的死。
明雁君道:“应当吃罪受难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你恨的人也应当是我,而不是他。”
孟楣道:“你当我不知么,我多想以此把你拉下水,让你以后再不得翻身。可惜殷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保全了你,他只想要秋将军去死。”
孟楣又笑道:“只是殷容他不能明白,他杀了秋珂,比杀了你还要令你痛苦吧。他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没有了秋珂,你终会回到他身边的,呵,多么单纯的男人啊。”
她笑着笑着,就有些停不下来,眼角渐渐地湿了,又道,“到最后我们三个人都得不到所爱,我们三个人都痛苦着。这样也好。”
孟楣想着,她原想要的也不多,只是能够嫁给他,陪在他身边。只是后来渐渐走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负责行刑的人来了。他们打开牢门,把孟楣拖出来,又往她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孟楣的叫声里,是真的夹杂着无尽的痛楚。
身体的疼痛,心死如灰。
可她都没有像湘兰那样咬舌自尽。
她硬是逼着自己撑下去,撑到最后一口气。如若她活着是罪恶,她也要让这份罪恶在这世间多留片刻。
因为,她太不甘心了。
黎焕和明雁君离开之际,她惨痛地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他啊——殷容——”
她蓦然想起,年少时她和姐姐随母亲一起住在国公府,也是千呵万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
有一次,她和姐姐进宫去,在太学院里看见了正读学习的七皇子。
京里的这些官宦小姐们,一有机会都会去偷偷地看他。
那时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衣,行止端雅,勘勘是往窗下一坐,便是一道风景。
她自此便将他烙在了心上。
他功课好,常得太傅的夸赞。后来听说他读过哪些做过哪些功课,她便也兴致勃勃地也去找来看。
姐姐也很喜欢他,但却对他所喜欢的不感兴趣。见她看时,姐姐通常都是一边拨弄新首饰一边不屑地道:“女儿家家,你看这些能有何用?你该多学习学习怎么看账,将来嫁人后才能掌家管人,再不济你学学琴棋画、歌舞女红,起码还能博得男人欢心,这些母亲都没与你说过么?”
她天真无邪地道:“古人在写这些的时候,都是怎么想的呢?”
姐姐继续拨弄自己的首饰。
她不禁又想,那日他坐在窗前读这些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多年以后的今日,孟楣浑身鲜血淋漓,在极致的痛苦中突然醒悟,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啊。”
黎国使臣离开殷国以后,不想没出半年,金麟锐不可当,竟率兵攻入了殷国国都。
金麟大军里,有一位令大殷这边闻风丧胆的人物——前殷武王殷珩。
他率领金麟大破殷国军防,精锐之师直插殷国心脏。
孟楣自嘲地笑了笑,良久道:“我斗不过你,我输了。明雁君,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人都是自私的,我总得为我自己争取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