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针见血,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诚然,太后是这么想的。眼下战事紧急,朝廷正是需要良将的时候,明将军若能重新回归,明雁君若也能披甲上阵,这对大殷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太后道:“你们明家始终是大殷之臣。明雁君,你曾为大殷皇后,理应比任何人都懂得大局当前,应不拘小节。”
明雁君看着她,目光澄澈得泛冷,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懂,为什么我一定要该?”
“因为你是殷容明媒正娶的妻子!”太后义正言辞道。
明雁君嗤笑了一下,道:“我记得不错的话,我早就被太后昭告天下废黜了。殷容,他只不过恰好生出来姓殷而已,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太后气得胸口起伏:“你,你简直大逆不道!”
“我觉得她说得也没错。”门外适时响起一道声音,只见黎焕一边踏进屋里来,一边挑眉道,“太后一直想要个全心全意爱你儿子又毕恭毕敬孝顺你的儿媳妇,孟楣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你去跟她讲讲顾全大局啊,她一定听你的。”
黎焕笑着走近,负着手,微微低头看向太后,又道:“你们都是顾全大局的人,为了大局,不惜下毒药死先皇,真是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太后脸色哗然一变,端地煞白。
黎焕面上的笑容淡了淡,道:“有空来指摘我黎国的人,太后不妨先看看自己的手脚有没有洗干净。要是这毒害先皇的事情流出去,我倒想看看端庄贤明的太后打算如何不拘小节。”
最终太后嗫喏了下嘴角,再说不出什么,起身离开了。
黎国的使臣要来则来,想走便走,殷国留不住他们,也不敢留。
没过两日,大家便收拾收拾准备启程返黎了。
只不过临行前,黎焕还是去见了见孟楣,带上明雁君一起。用她的话说,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就走也不像话。
彼时孟楣已经被收进了牢里。殷容下令,果真是每天从她身上剐下一块肉来,并且给她及时上药止血,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去。
黎焕和明雁君去到牢里时,牢间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血腥味,都是自孟楣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身上衣裳破败凌乱,身下底裙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发髻也散乱,往昔天真俏皮的小脸上有些淤青,愈发衬得她的唇十分惨白。
她双脚已经被斩去,只剩两只脚脖子,切面被包得严严的,被鲜血染透。
她周身各处也都有被扒皮剜肉的痕迹。整个脸上,呈现出灰白的死气。
孟楣连动都没有力气动,只吊着一口气,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殷容曾对她有多么纵容,而今东窗事发后,便对她有多么怨恨。
他把所有的过错、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她一人身上。可是,难道这一切真的就是她一人所造成的么?
孟楣的心也被他一点点地折磨死了。
她可能,真的爱错了人。
孟楣眼神空洞地看着牢门外的黎焕和明雁君,忽而扬唇娇俏地笑,道:“成王败寇,而今你们确实该来嘲笑我。”
黎焕道:“嘲笑你做什么,你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好笑。”
孟楣道:“兴许我确实很惨,可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呢?孟娬,你不也一样被人抛弃,到最后需得要改头换面才能活下来么。”
黎焕道:“我现在不是比你好许多么,起码我还活得好好的。”
她一针见血,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