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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克任看着他仍旧不吭声。来明远只好自问自答:“是把经济搞上去,提高群众收入。比起上海,我们人均收入低三倍,比北京,低一倍半,老百姓怨气很大,怪我们软弱,骂我们无能,难道你没有听到过吗?”金克任点点头,心里有点同情眼前这位梨城市的一号人物。来明远又变得极其诚恳,几乎是苦口婆心了:“权力就是责任,一个城市的领导,要做老百姓需要你做的事。而不是只顾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要做的事,做说过的事。”

金克任咀嚼着记话里的滋味:“说要做的事,做说过的事……精彩。”

“克任同志,自从我上来之后一直觉得跟市长,跟政府配合得还不错,这不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吧?”这是个陷阱,金克任最好不要评论市委和政府或者说是记和市长的关系,便哼哼呀呀地只出音不出字,多动眼睛少动嘴。来明远继续说:“可我觉得市长,或者说政府方面似乎对我有意见。”

金克任故作惊诧:“这是从何说起?”

来明远仍在笑:“就从平房改造说起,这么大的事,全市都轰动了,只有我这个市委记还被蒙在鼓里!”

金克任越发地紧张了,市委记终于跟他切入最敏感的话题了。而这种话来明远应该去跟卢定安谈,为什么要问他?现在问到了他,他又不能不答:“我想卢市长可能认为这是政府行为把?

来明远:“政府也要在市委的领导下!”

金克任心里一震,来明远原来是个胸有丘壑,变化莫测的男人。他本来用不着替卢定安解释什么,自己也没有必要激怒这位市委记,但事已至此,他无法躲闪,只好试着往前走了:“来记您会同意平房改造方案吗?”

来明远斩钉截铁:“不,坚决反对!”

“我猜测……依市长的性格,他大概是不愿把您牵扯进来,想独自承担一切后果。”

来明远突然又笑了:“这是工作,是梨城的大事情,难道可以意气用事吗?身为一个领导干部必须具备一种素质,没有什么原因是可以让他仓促行事的。”

在理论上来明远没有说错,但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要比理论复杂得多。金克任不想再这样替卢定安跟来明远矫情下去了,就含笑不语地望着对方,好像刚才跟来明远争辩的原本就不是他。

来明远也突然换了话题:“听说尊夫人是梨城市的第一辩才?”

金克任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让市委记大光其火的简业修案子,赶紧解释:“那是人家挖苦她的话,干律师这一行容易得罪人,记不可当真。”

来明远微微一笑:“改天我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位大律师。”

简业修说要好好地睡几天,他还真的就一睡不起。但睡得很不安稳,翻过来,调过去,咬牙,皱眉,喘粗气。于敏真每天到公司打个晃,把非办不可的事情处理完就回来陪他,捞着这个空儿自己也正好歇一歇,她躺在丈夫旁边能睡就睡,睡不着就看着他。想亲热就亲热,不到该做饭的时候不起来。她感谢这场灾难,正是这场灾难拯救了她的家庭,牢固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不仅仅是久别胜新婚,好像有一种重生的感觉……直到儿子放学回来,她才起身,心里很高兴:“宁宁,晚上咱们陪爸爸出去吃饭好不好?”宁宁却没有往日一听说下饭馆就有的兴奋:“我今天的作业特别多。”于敏真夸奖儿子:“嗬,我儿子真是出息了,为了写作业都不愿意下饭馆啦!好,就在家里吃喜面!”

她出去买来面条、鲜菜,手脚利索地做着晚饭,叫儿子把丈夫喊起来。宁宁用铅笔带橡皮的一头捅简业修的胳肢窝,简业修没有睁眼却把儿子猛地抱住,爷俩在**滚了一会儿。宁宁说:“爸,你这样睡就不怕睡傻了吗?”简业修装出傻样儿:“傻了好,不操心不着急也没有烦恼。”“那我和妈妈可麻烦了……你这胡子还留着吗?”“你说呢?”“别留着,这不像你。”“像谁?”“像好莱坞的警察。”

“你是想说像好莱坞的坏蛋吧?”宁宁笑而不答。

“好,我去把它刮掉。”简业修起身到卫生间刮净胡子,又叫于敏真给理了发,冲凉后换上干净衬衣,又恢复了过去的英伟,但眼睛深处还有一种抑郁和不安。一家人坐在饭桌前,于敏真为自己和丈夫各斟了一杯葡萄酒,宁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可口可乐,于敏真举起杯:“宁宁,我们祝贺爸爸回家。”她又对简业修说,“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简业修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为我骄傲?”“对,为骄傲的爸爸干杯!”

简业修:“连累你们母子担惊受怕,对不起。感谢你当我的妻子,感谢你当我的儿子!”他们又一次碰杯,简业修又一饮而尽,他的眼里竟泪光闪闪。于敏真也跑到卫生间洗脸,擤鼻涕。

待她重又回到座位上,简业修问:“区里一直没有来人?”于敏真修咬咬牙:“这也好,我就可以铁心下海了。”

于敏真不禁一怔:“你说什么呐……我说我只能下海了。”

“不行。”“不行也没有办法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建委已经没有我的位置,区里装傻充愣不理我,不下海还能干什么?监狱那种地方,尽管我是被错抓进去的,再出来也不干净了,就像林冲脸上的金印。”

于敏真态度激烈:“绝对不行,咱们家有我一个人下海就足够了,我负责挣钱,你好好她走你的仕途,男人一下海就容易学坏,这个家就保不住了。”

简业修笑:“这是什么理论?你下海没学坏,怎么我下海就一定会学坏呢?”“正因为我下海了,才知道海水的肮脏,海里的男人们都是什么德行。”“你这叫只许州宫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于敏真胸有成竹:“你好好地在家里养几天,工作的事不用你管,也许有一天河口区会来求你,咱还不稀罕那个正处级呢!”

简业修变色:“你可不许找人活动,更不能去惊动卢定安或宁宁的姥爷,我简业修如果靠老婆去活动个小宫当,那还真不如就呆在监狱里呐!‘;#039;他突然头疼发作,皱眉,咬牙,使劲掐太阳穴。敏真和宁宁都吓坏了:”你怎么了?”

“没事,给我找止疼片来。”筒业修吃过药躺到**,二十分钟后他能感觉得到头疼在一点点减轻,他下了床对妻子说:“我得去看看父亲。”于敏真却被他吓得脸色还没有转过来:“你的头不疼了?”简业修晃晃脑袋:“好了,就是一阵。”

“怪吓人的,这是怎么回事?”“唉,审讯后遗症。”“我开车送你去。”“不用,我从那儿还得去上课,也许会回来晚一点。”于敏真的脸立刻掉下来了:“刚出来不好好养一养,还去上什么课!”

“我有好几个月没去了。应该写毕业论了,得去看一看。”“我看有个本科凭够用的就行了,拿到了硕士又怎么样?”“你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你让我考的吗?再说我老呆在家里也心烦,总得出去见见朋友。”

不错,当初是自己逼他去拿硕士学位的,她原该就依他本来的面目爱他,为什么老不满足,总想把他当成可塑之材,要重新塑一个新的爱呢?谁又能保证这个新的简业修还会像过去那样爱自己呢?于敏真心里不无悔意,嘴上仍然很硬:“哼,我就知道你上课是假的,想去看看那个女人才是真的。”

简业修刚回来不想吵架:“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啦?”

“你被关了那么多天,老婆孩子无时无刻不为你担惊受怕,好不容易盼你出来了,你可倒好,跟老婆孩子在一块就觉得心烦。心里只惦记着那个女人,就想快点见到她!”

简业修没有心思多解释,自顾收拾自己的课本,包。“怎么不吭声?是不是说到你疼处了?”“你怎么说我都行,别带上夏教授,她只是我的导师,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女人一生气,特别是吃起醋来,嘴里就什么解气说什么了:“你如果心里没鬼怎么知道我是说她?什么教授,她妈妈不是国民党政客的女儿,解放后一下子又靠上**的干部吗?不然怎么会生出她这么个不清不白的东西!她妈能做得出来,她也就能做得出来。你头疼得那么厉害,还不让我陪不让我送,是什么勾了你的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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