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日，大年十五，元宵节，星期三，柏城又开始飘小雪了。

这几天天气总是很阴沉，雾霾又厚，远处的建筑物根本看不清楚。

才刚刚凌晨五点，但别墅里一片灯火通明。

顾淮生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他坐在床边，一双眼紧紧盯着床上正熟睡的女孩儿。

她眉心紧蹙，一会儿呓语，一会儿哭，大概是梦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顾淮生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唤：“清欢。”

熟睡的人还是没有睁开眼，表情看着痛苦不堪。

身后，梁姐也站了一夜：“顾先生，你去睡会吧，我来守着沈小姐。”

顾淮生没有回头，但回了一声：“不用，我陪着她就好了。”

梁姐不敢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身后。

天越来越亮，天边有一丝彩霞。

恰是这时，床上的女孩儿忽然睁开眼，同时坐起来，又大喊一声：“哥哥。”

一头冷汗，头发都被浸湿了。

“清欢。”顾淮生急忙站起身，他去抱沈清欢，可后者却猛地推开了他。

“哥哥，我要去找哥哥。”她一边说，一边往床边挪，还要去穿鞋。

顾淮生抱住她：“清欢，你哥哥已经被火化了。”

沈清欢被紧紧抱在怀中，她一双眸怔住：“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身子瘦弱，在颤抖中，像是一张纸片似的，摇摇欲坠的感觉令人很是害怕。

顾淮生扳着她的肩膀，眼睛狠狠盯着她：“沈清欢，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哥哥已经没了，他已经被送去火化了。”

沈清欢还是

摇头，眼神怔住：“不，不会的，哥哥不会有事的，你骗人，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

顾淮生还是按着她的肩膀：“你忘了吗？你都已经看到他的尸体了。”

沈清欢怔住，不接话了，眼泪一直掉，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一直往下滚，她呆着，眼神涣散无光，没有一点儿精神。

顾淮生抱紧她，他柔声安抚她：“别哭了，认清现实吧，你还有我们。”

沈清欢没有听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好久之后，她才冷静下来，声音哑着：“先生，我没有哥哥了，我没有哥哥了。”

她重复了两遍，心海翻涌，难过深深覆着她的心海。

顾淮生伸手覆在她后背：“乖，还有我们呢。”

沈清欢趴在他怀中，就这么一直趴到了七点钟。

她没有睡觉，也不再哭了，可是心里脑子里都是沈延安。

梁姐来送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她想说点什么，可看这个状况，一句话也没说，径自离开了。

顾淮生盛了一点点粥，他端在手中，舀了一勺子递到沈清欢嘴边：“乖，吃点东西。”

沈清欢没胃口，看了勺子中的粥一眼，最终还是别开了脸。

顾淮生压低声音：“你这样怎么行，已经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沈清欢回头时，眼里的泪水又滚出来：“先生，对不起，我真的没胃口。”

见她这样，顾淮生也不忍心责备她什么，还是哄着她：“听话，吃点东西。”

沈清欢又看了一眼粥，她并没有吃，而是问：“先生，泽先生呢？”

顾淮生将勺子放回碗

中，语气尽量压得很低：“他在殡仪馆，在等你哥哥的骨灰。”

沈清欢抬眸看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她说：“先生，我也想过去一趟。”

顾淮生严词厉色拒绝了：“你的状况不适合过去。”

沈清欢还在坚持：“可是先生，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不想连骨灰都不能再看到一眼。”

顾淮生低头，他沉默了一阵儿，但随即，他还是拒绝：“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她过去了，她的状况怎么受得了？

沈清欢红着眼睛，她抓他的手：“先生，我求求你了。”

顾淮生心里动容，他正要松口时，敲门声响了：“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