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陆嚣倒地的瞬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意识正在剥离。
像是将睡未睡时,恍惚间就坠入沉沉梦境。
他回到了七前那个暑假。
那一的暑假,长且燥热。
蝉鸣声没完没了地叫着,吵得人心慌。
他看见八岁的自己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像是在找什么人。
卢时在他后边追边喊:“你别找了人都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非要吊在一棵树上?你看看路边野花,随便哪一朵都又美又香,你干嘛非要捡棵没有喜欢人的草。”
许是蝉鸣太吵了,又或许天太热易上火,他转过,抬手给了卢时一拳。
卢时惊愕,然后反手回击他一拳。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踢倒了路边垃圾桶,踹弯了护栏,最后双双被抓到街道办,鼻青脸肿地跟那个街道办任道歉,掏出上所有的钱才把自己赎出来。
夕阳余晖,将两个人的影拉得细长。他们在字路口分别,有流浪歌手弹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哑着声音唱:“我曾经做梦过,后来更寂寞,我们能留下的其实都没有……”
有个路人经过,往流浪歌手面前放了一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问了句:“能点歌吗?我想听《了都要爱》。”
音乐瞬间一变,歌手掐着嗓音直接**就始飙高音:“了都要爱……”
卢时不知道发什么疯,拉着他站到流浪歌手后,拉嗓子跟着吼:“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两个人高音飙不上去,还忘了歌词,哦哦呀呀地哼,实在辣耳朵。
他捂着耳朵,撒腿,一路狂奔跑远了。
回到中,两没见的陆烨同志,竟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
他惊讶且惊喜,还没来得及喊一声老陆同志,满脸威严的老陆同志看见他回来,一口就是:“你现在去把高考志愿改了,你这高考分数能上北市大,还念什么公安大?”
他一愣,然后摇头:“我不改。”
上公安大,然后跟父母、小姨一样做个缉毒英雄,是他从小的梦想。
但老陆同志千里迢迢从寂庄赶回来,并不是为了跟他商量的。起拎着他的领子,进房,压着他坐在电脑前:“现在改。”
他不服,一把推键盘,愤怒质问:“凭什么?这是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凭我是你爹!”
“爹算什么?”他轻盛,冷笑了一声:“你就算是我大爷,不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就招来老陆同志下了手的一顿狠揍。
最后父子俩双双精疲力尽地各占一边,他捂着被揍疼的屁股,蹲在地上,满腔愤懑。
老陆同志抹了把脸,缓了语对他说:“陆嚣,就当是我求你,吗?咱们一都入警,你再跟着,这要是有个万一,你让你公婆怎么办?”
房门着,他一抬头就看见公婆站在门口,心疼他被揍,又不好插手老陆同志管教儿子。
婆向来疼他,见他鼻青眼肿,跟着红了眼眶,小声骂着老陆同志:“好歹是你亲生的,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小孩子哪经得起打……”
他吃软不吃硬,最终还是屈服,不情不愿地改了志愿,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
他心里有,以至第天老陆同志赶回滇南,他打没下楼去送。
谁都没有想到,老陆同志这一走,就是永别。
那是在夏天的尾巴末。
他已经去北市大报道,并且历经了半个月的军训。
最后一天,教官离校。
新生们欢送教官,含着泪唱别。他在其中,红了眼眶。
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不甘和羡慕。
他本来以成为那些意风发的教官中的一员。是老陆同志把他的志向和梦想掐灭了。
他满腔不甘和羡慕,瞬间化为了对老陆同志的愤懑。
老陆同志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但他知道是老陆打过来的电话。
因为地点显示的是滇南省寂庄。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