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荇嘲讽道:“这位步姑娘看来倒是棠溪玥的克星。有她在跟前,棠溪玥都有模有样的了!”这是在说棠溪玥平时没规矩的意思。江黛青看着他忍俊不禁,他才意识到,趣棠溪玥,也趣到了自己。
没了外人,风荇索性也不装腔作势了,直接往席间一坐。嵇元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解霜传膳,江黛青看桌上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不觉瞟向风荇。
“做什么?”风荇一脸狐疑。
“没。”江黛青笑道:“就是在想,素菜居多,你吃不吃得惯?”
风荇莫名其妙:“风行卫又不挑食!”
嵇元无奈道:“虽不挑食,但你爱吃肉不是?有肉就紧着肉吃!没肉,饭量都变小了!”
风荇呆呆地回想,仿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肉是好吃啊!”
江黛青忍笑忍得痛苦。嵇元叹道:“要是肉真这么好吃,我也就不愁黛青不肯吃了......”
“所以......”风荇似是有些无法接受:“只是我爱吃肉?”
江黛青笑得东倒西歪,倚着嵇元捧腹。看她如此得趣,嵇元对风荇真心实意地说:“我为方才一瞬,有些后悔放你在黛青身边而道歉。”
江黛青微微失神,想到嵇元这是又嫌风荇没规矩,又爱他可以逗自己开怀,笑得更厉害了!不愧为“化外真仙”!阴阳得好!
风荇一脸懵然,不明所以。
午后,梁道又来求见,还带来了隋锋一案的结案报告:“回王爷、王妃,隋氏一族,已经清理完毕。下官正要向晏王殿下复命。”
嵇丰的差事,办完了。这就是说他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了。江黛青看向嵇元,果然见他有些不舍之色,出言询问他:“丰弟来的时候,带来一封昌儿的信,你要不要看一看,我们给他回一封,还叫丰弟带回去。”
嵇元点点头,起身亲自去叫嵇丰。知他心实,江黛青也由得他去。
喝一道茶,便见嵇丰翩然而来。嵇元和江黛青在上首,嵇丰就得下首入座。梁道不敢与之平起平坐,起身立于堂中静候回话。
“说罢。”嵇丰笑吟吟落座,接过解霜亲奉的茶,叫梁道回禀。梁道见嵇丰连结案都不看一眼,还不如江黛青上心,就知道他大约不在意这些实务。当下恭恭敬敬地禀报了隋锋案所牵连族属的一应处置。
嵇丰听完,也就“嗯”一声,便没了下。反倒是江黛青,看完了结案,复又问起新政。
“新政在隋锋手里,就已经处置得七七八八了。下官趁着办‘鼠蚁’的空闲,将之纳入正轨。如今回已经陆续收到,再容下官四方踏勘一下虚实,就可以上报了。泉亭县的新政为着隋锋掣肘,本就落后一截。虽然得他发奋一下,还是慢了许多。希望能赶在秋节前将新政的连同贺表一起呈递上去,但得朝廷不罪,便是下官万幸了!”梁道言罢一声叹息。
江黛青很是满意梁道勤恳务实的态度,倒是与他的圆滑处世之道大为不同。想到他的圆融大约也是被逼无奈,出言安慰道:“隋锋的事情,既然已经上达天听,想必个中情由,也甚是分明。梁大人且专心政务,但求无愧于心!”梁道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心有旁骛。当下点头称是。
江黛青想着瑞雪,与梁道打个预防针:“梁大人翦除隋锋党羽、推行新政有功,只怕不日还会高升呢!”她笑言:“衣紫腰金指日可待,前倨后恭也料不可免......”
梁道老脸一红,知道江黛青这是敲打自己要善待瑞雪,还顺带讽刺了一下自己的陋习。嘿嘿两声,讷讷而言:“衣服,还是贴身旧物,更舒服......”
江黛青和嵇元对视一眼,知道梁道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看一眼嵇丰,觉得自己开口不大合适,把玩着手中茶盏,默默无言。
堂中静谧了片刻,梁道偷扫众人一眼,也未敢言语。
到了,是嵇元打破了寂静:“丰弟,你是如何打算的?”
嵇丰的笑脸像是和来时一样,又像是不一样:“臣弟的公务已毕,自然要尽快返京,不得迁延。”他看向嵇元:“明日启程,想来应该不算迟误。”
江黛青想说会不会仓促了些,然而想到嵇元说起嵇丰也不容易的过往,还是收住了话头。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么?”犹豫一会儿,江黛青复又问道。
嵇丰笑得随性:“我一个人,带着八名属下!还有什么事是要劳兄嫂做的?”他笑道:“要造反不成?”
嵇元面露不悦。梁道吓得一缩脖子:怎么这些王爷都这么口无遮拦?看看更是恣意妄为的江黛青,心下恍惚:不会吧?底下勾心斗角、官场尔虞我诈,上面却都肆无忌惮?
江黛青讪讪然,无话可说。低头揪着自己的发梢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