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丰目光微沉,突然提起:“说起来,昨日与王嫂、意远同行,原本是要赏看意远那幅‘山水卷’的。可惜事发突然,还不曾阅览。不如......”他笑问嵇元:“王兄拿来与我看上一看?”
嵇丰没有别的吩咐了,江黛青便叫梁道先行告退,还嘱咐了叫他明日谴县衙的人送嵇丰一送。
嵇元带着嵇丰到房去看梅言的那幅山水卷。嵇丰沉吟:“这是叠影亭外出云池?是有些意思在里......”半晌,看向江黛青,微微一笑。
江黛青蹙眉,直觉嵇丰又在憋坏主意。然而他马上就要走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不见为净。自己走到一旁,研墨准备给太子回信。
嵇元向江黛青错了一步,环腰抱她在怀里:“昌儿都说什么了?”
江黛青指指都承盘:“自己看。”嵇元就将头架在她肩上,探身去取。
太子在信中主要说了三件事:
国事,新政的头一轮已经在各道顺利推行,明年春耕后,将施行第二轮新政,具体内容正在交由张成云修订。春试选拔的人才虽不太多,却都得用。然而等不得三年,皇帝打算加试恩科,广擢群才。不仅降低了科举难度,而且还设了百工科,交给了太子主持。
家事,皇帝求得一位异人医治奇疾,每况愈下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此人很有本事,却无名气。脾气甚是古怪,要求皇帝尽信不疑,言听计从。他自己也是直言不讳,皇帝倒是一反常态,百依百顺。
喜事,平康侯求了皇帝的恩典,虞飞裳解了禁足,赐婚平康侯世子。婚期定在了腊月初五。莫如先和宜寿郡主尉先二人听过江黛青的带话,却不约而同地同意了婚事,但是婚期却迟迟未能敲定。太子估计着,莫如先是想等嵇元和江黛青回京,再行择日。为此,太子向皇帝进言,想让他们两夫妻无论能不能按察完五道事务、缴清海匪,都在正月前回京,共聚元节。皇帝尚未定夺。
嵇元看完,转向嵇丰:“难怪皇兄放了你出来,他的身子好些了?”
嵇丰笑道:“放我出来,不过是怕王嫂要了隋锋的性命罢了。”他看向江黛青:“只是,臣弟又有什么用呢?王嫂若是当真一意孤行,臣弟也是白饶。”
说得江黛青有些好笑,瞟嵇丰一眼:“你也是厉害,激得我动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临行了,看他们二人倒似是有点要冰释前嫌的意思,嵇元很是感慨:“丰弟,保重!”
“有梅神医的方子,想来无碍。”
这话提醒嵇元了:“回头再叫意远给你请个脉,方子也是要按时节更换才好。”
江黛青会意,吩咐解霜:“晚膳,摆在天然居。”
解霜应诺,自去安排。嵇丰淡淡地对江黛青说:“王嫂身边的人,倒都得用。”他这话说得不无失意,想着他必是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在身边,江黛青安慰道:“解霜是很得用,只是不知心思谁属而已。”
嵇丰诧异地看向嵇元,得他示意,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黛青撂笔,与嵇元交换,让他也写几句给太子。看嵇丰仍然怔忪地看着自己,又补充一句:“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那就祝兄嫂的日子,蒸蒸日上吧。”嵇丰一如既往,含笑而言。
用过了嵇丰到来之后最和谐、安静的一顿晚膳,梅言、金涛与嵇丰同回浮香馆。上了楼,梅言请嵇丰到房中听脉。
嵇丰说:“明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试先生茶道了。”
梅言自然会意:“殿下稍候,在下写过方子,就来奉茶。”
嵇丰托腮看着梅言落笔开方,烹水煮茶。悠悠说道:“先生是打算一直‘在下、殿下’到最后吗?”看着梅言微滞的秀手,他沉下眸色,却带上了笑意:“早就说过,先生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梅言沉默一会儿,才轻声唤道:“子美......”
嵇丰的笑意更深了,有意无意地说道:“嫂嫂果然是个妙人。”随即却作出一幅惋惜的样子:“可惜了......”
梅言难忍关切:“此言何意?”
“君爱龙城征战功,妾愿青楼欢乐同。嫂嫂的志向不在朝中。可惜啦!她终究是‘料无清福对梅花’......”
梅言不语,和嵇丰对坐默默品茶。
带着指环的纤手抚上梅言胸口,转身却见是江黛青从身后将他抱住。见他回身,她面露不愉之色,微微撅起的唇却似邀吻。缓缓靠在梅言怀中,江黛青抬头凝眸,一双杏眼,含情欲流。
梅言看得失神,不觉低下头颅俯就。轻触即分,甚至来不及感受。然而看到江黛青的双唇微分,露出一点莹洁贝齿,他再耐不得相思,狠狠攫摄。
将江黛青按在榻上,梅言轻轻伸手拨开她胸前青丝,皓颈脩纤。重重落吻,似乎还能嗅闻到她淡淡的玉兰发香。她惊呼失声,却只叫梅言更加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