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砚自己跟过来的，”戚黛解释，“我母亲的事从来没找过你，因为确实和你没关系，既然从前都没有和你说过，这次又为什么要和你说。”

陆淮的声音很沉，不似往常一般轻佻，“我是你丈夫。”

“也仅仅只是丈夫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她平常都是这么直白地说话，但是当这句话面对陆淮脱口而出的时候，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尤其当他听后沉默不语时。

戚黛叹气，“你也没有义务帮我什么，我知道，其实你的压力比呈现出来的要大得多，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各自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她转身要走，面前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堵了回去。

走廊发白的灯光将男人眸中的情绪完全暴露出来，他的眼尾似乎轻微泛红，声音沙哑地捧着她的脸，“多谢体谅，但我不需要。”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这并不冲突，况且我们很快就离婚了，我不希望在这时让关系变得复杂。”

说着，戚黛挥开他的手，还是要走。

陆淮还是一动不动，按着她肩膀的手不断用力，似是要将她嵌入身体，“如果我不同意离婚，你觉得还能保证现在你所谓的简单吗？”

戚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们明明说好了...”

“我是个商人，只拿利益说话，”他倾身在她耳边低语，“离婚如果对我来说是笔亏本的买卖，我当然会违约。”

背后墙面的冰凉渗入皮肤，毛孔逐渐缩紧，将她的后背沁得发寒。

“陆淮，”她闭了闭眼睛，“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是吗？”他冷笑，“我觉得很有意思。”

每一句都是在她的情绪的临界点上的累积，她脑中满是戚光华指着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刚刚云舒看似平静的威逼，一切都在挤压着她努力向前的空间。

仿佛所有人都在和她说，你不配自由地活着。

“对你来说，做一个若无其事看着我在漩涡中挣扎的旁观者，当然是有意思的事情。”戚黛看着他，声音逐渐从平静到颤抖。

“事实上，我厌恶你的家人，厌恶因为你...”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发痒发烫，她缓了一下，“因为你给我身边的人带来的伤害，而这些你从来都看不到，又或者说你看到了，但不在意。”

戚黛几乎用尽了自己能够宣泄的力气，不是歇斯底里，但足以将她近乎荒凉的情感表达出来。

一阵意料之中的沉默。

她伸手将陆淮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来，深呼吸后，像妥协似的无力开口，“明天起，我会搬出滨海苑，还请你告诉你的母亲，我尽力了。”

尽力到把自己掏空，只剩下一具躯壳。

“手术结束了，”刘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戚黛，“人已经转到病房了，医生有话要和你交代。”

戚黛对她点了点头，挣开陆淮，朝刘阿姨走过去。

走廊上，戚黛无精打采地，刘阿姨再三斟酌还是问了，“你和那个小伙子很熟吧。”

戚黛看着被关上的电梯门，叹气似的，“嗯，抱歉之前骗了您。”

“那有什么，”刘阿姨笑，“我只是觉得感情上的事情不要弄得太复杂，你是个好姑娘，和那种有女朋友的人纠缠不清，最后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戚黛看了刘阿姨一眼。

伴随着“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戚黛才收回了视线，轻声回了一声，“嗯。”

刘阿姨松了口气。

病房走廊上，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戚黛看向站在走廊一侧的陆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