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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插一脚

岳兰茵找出的棉衣于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那是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细致缝制而成。她本想将它送给儿子,但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这衣服她送不出去,儿子也不会要。她只是在为自己精心编织一场梦。

棉衣缝制完成后,她将棉衣和其他亲手制作的物件一块儿放在了柜子里。她原本想着,棉衣也和柜中的衣帽鞋袜一样,再没有被使用的机会。然而,当看到在寒风中几乎站立不住的席宽时,她改了主意。

梁翰学当日仅仅是看到母亲收留席宽吃了顿饭,便已心生不满。事后从下人口中得知,母亲竟还将一件衣物赠于乞丐,那不满便直接化为了愤怒。

他将来会继承整个梁家,这就意味着梁家的一切都将属于他,就算母亲送出的玩意儿分不值,他也不认为她有资格拿“他的东西”送人,发毫无意义的善心。

是以,半个月后,他带着几个护院,怒气冲冲地在街角堵住了席宽,非要将衣服抢回来不可。

他原本打算直接从席宽身上扒下衣服、再将人打一顿就算完事。让他没想到的是,席宽并没有将棉衣穿在身上。

于席宽而言,棉衣同样意义非凡。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女性长辈的赠礼,伸手抚过棉衣内里细密的针脚时,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背后暗藏的感情。那份感情并不属于他,可他还是想假装拥有过。

因此,挨过最冷的那几天,他就再不愿穿着这棉衣上街,而是寻了个地方好好地将它藏了起来。每天夜里,他用结着薄冰的溪水将手脚和脸都洗干净后,才会将其取出,垫在脑袋下,枕着那股温柔的情感入眠。

梁翰学没能抢回衣服,便将席宽给打了一顿。可席宽哪怕被打得满脸是血,也不愿说出衣服究竟被他放在了哪里。这自然没能消去梁翰学心头的火气,于是才有了三天前的那场新冲突。

他打听清楚后直接冲去了破庙,威胁席宽,若后者还不愿意交出他的东西,他就会一把火烧了这破地儿。

冲突不断激化,席宽回过神来之时,梁翰学已经倒了血泊之中,周围则是熊熊烧的烈焰与黑烟。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大错,慌忙想要逃离现场,却在离开前发现——

梁翰学胸口挂着个小坠子,坠子中心不断发出微弱的光芒。

诡异之处在于,火焰冲天之下,那微弱的光芒竟未被盖过去,反而更加引人注意。

鬼使神差的,席宽伸手摸了摸坠子。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自己的身体已倒在脚边。

他成了梁翰学,而“席宽”已完全没了气息,成了一具尸体。

可算完完整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萧绮钱却只觉得,问题越来越多。

她试着找出一个可以切入的角度,便问道:“你说的坠子,是你身前带着的这个?”

席宽点点头。与刚才相比,此时的他显得老实不少。他忙不迭将坠子取下,双手呈着递到萧绮钱眼前:“就是它,仙长请看。我至今没想明白,那日在我和梁翰学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绮钱觉得那坠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正准备伸手去接,鹤辰砂用手背抵着她的腕处轻轻一推,阻止了她。

他张了张嘴,对着她的眼睛无声提醒道:“别碰,小心。”

萧绮钱向来听劝,立刻便收回了手。

鹤辰砂替她接下了东西,并当即在上头附上了一层灵力,像是要封印住什么东西。行动的同时,他开口向席宽确认道:“你自己的身体呢?”

席宽低下了头:“烧没在火海里了。我只来得及把我的东西带出来,再想进去,火势已经太大了……”

萧绮钱一挑眉。

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他的身体更重要?她大概能猜到答案,所以越发讶异。他恐怕带走了棉衣,除此外再无其他。

“此事责任多在梁翰学,你是受害之人,但他的魂魄已不在此处,你的身体又被焚毁……”鹤辰砂思忖片刻,提出一个解决之道:“我将请出岳夫人,与你我一同商议此事的处理办法。你可愿意?”

席宽慌乱了一瞬,摇头摇到一半,又突然变了态度:“毕竟是我杀死她唯一的儿子,就算她要我马上去死,交出身体来,我也……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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