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宁宁:「知道了,知道了,我在看呢」
宁宁:「怎么现在小孩这样」
宁宁:「太过分了吧」
宁宁:「这要是我在学校受欺负了,我家老宁估计会提着菜刀去学校砍他们」
她又发了个生气愤怒的表情包出去,熊熊怒火在那个小方框里烧,一遍又一遍。
白榆只是指尖稍稍顿措,那条转发的链接转眼在屏幕里被冲掉,她都没来得及点进去。
顾曜知见她不推自己了,回头向下只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宁宁那个表情包:“她又和谢澄川吵架了?”
谢澄川因着上次那事,近来总爱阴阳怪气,动不动就说,对,男人多的是,我算什么东西,我哪敢发脾气,等下您老一生气就把我换了怎么办。
宁宁被说烦了,有次哼了声就说好,谢澄川又祖宗长祖宗短的去哄,说自己下次绝对不敢了。
“没呢。”白榆按息屏幕,解释了句:“就是之前有条新闻,宁宁把自己带了进去,说她在学校受欺负了,她爸大概会拿着菜刀去砍人。”
宁父很宠溺这个宝贝女儿,白榆是见过的。那时候宁宁刚实习,宁父就给她们点了一个月的下午茶让他们多关照关照,生怕女儿受了委屈,后来有次下雨她在电视台楼下看到了宁宁的父亲,那么高大、气场稳练的一个人,西装革履的,亲自撑着把大伞下来把女儿护进那辆加长的慕尚里,他总是崽崽、崽崽的叫着宁宁,生活方方面面恨不得自己动手全部替宁宁操办了。
宁宁是个很幸福的人,白榆不止一次这么想。
而幸福的人往往有底气、有人撑腰。
顾曜知拢过她向前走,突然笑了下:“我想起我爸有次也是这样的。”
白榆床头那本相册她一直没还回去,有几次两人还一起看来着,顾曜知起初怕她多心,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再说家里的事,但白榆并不在意别人在她面前展露幸福的过往,她觉得这些发生在现实里的温情故事往往比童话更加动人,也更能愈合人心。
童话可以hpending,生活不行。
她才不要做那种阴沟里的臭虫,只会暗戳戳的偷窥别人的幸福,内心嫉妒。
“你——”她紧急刹车,吞下一个‘也’字接着道:“被人欺负过?”
“也不算吧。”顾曜知回忆道:“就是谢澄川那小子有次来我家玩,结果他游戏输了,就把我锁在了房间里,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了一下子没控制住,就哭了起来,拍着门让他帮我打开。”
“结果那小子没开还跑去外面玩了一圈,门是从外面上锁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好久,直到我爸回来才打开了那扇门。”
他记忆里总是保存着那个金芒烈日的午后,他被锁在小小的房间里无所适从,闷热恐慌让他的哭声嘶哑,直到父亲回来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打开了门,那被隔绝的空气才终于涌了进来,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然后呢?”白榆问。
“然后我爸就找到谢澄川,把他说了一顿。”顾曜知说到这,颇为无奈:“那家伙嘴上说好跟我道歉,转头就拿起座机开始报警,说有个叔叔欺负他。”
“让警察叔叔快点过来抓人。”
顾曜知一听又哭了,害怕父亲真的被抓走,一把按掉了他的电话,两个小人在原地差点打起来。
顾淼看着他们哭笑不得,抓起谢澄川的手就说正好让警察叔叔评评理,一手抱着顾曜知,一手抱起谢澄川就往派出所走。
谢澄川路上开始怕了,含糊着说自己错了,面上却没有半分认错的态度,后面见还是不放人又开始在顾淼身上挥舞着小爪子、挠人。
顾曜知赶忙从父亲身上挣扎着下来,让顾淼抓住他,三个人这才走到了派出所里去。
谢澄川一到派出所算怂到了极致,身上那些锐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警察一来问,就什么都说了,最后又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顿,终是心甘情愿的给顾曜知认了错。
周苓后来问丈夫是不是过头了点,两个小孩加起来岁数都没超过十根指头,还真把他们带去派出所。
顾淼说:“那也不行,反正谁都不能欺负我儿子,让谢家那小子吃点教训也好,你没看到他今天那怂样一看到警察就认错了,啧,这种孩子以后干不了坏事。”
周苓看着丈夫说最后一句话时那惋惜的表情,保持缄默。
……
“谢澄川大概忘了,但我始终都记得那天我爸抱着他的场景,还有他那张苦巴巴的脸。”顾曜知说:“不过从那以后谢澄川就再也不敢整我了。”
往往是这种绝对不会退让的小事才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白榆仰头笑道:“因为他知道叔叔会给你撑腰,所以不敢了吧。”
秋日的暖光投进她琥珀色的瞳孔里,细细碎金好似可以赶走秋日的寒峭。
顾曜知虎口抵住她的下颌,三指掐起她脸上那点点肉,终于勉强在白榆脸上看到了一丝娇憨的神情,他说:“我以后给你撑腰。”
白榆怔然了半秒,皱起鼻子扭开他的手:“我才不要你给我撑腰。”
“我自己就能做好。”
她就是她自己的底气,这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她伸手捧住顾曜知脸颊,带着他与自己平齐视线,认真地说:“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别人给我撑腰了,但是这不代表你就没任务了,你要永远站在我这边,听到了吗?”
他喜欢的女孩是绝不会后退的勇士,不是关在城堡里的公主,她有自己的战甲和利刃,不需要畏惧任何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