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篱再也抑制不了悲恸,泪流满面。他与爱妻双双垂泪,呼喊着最可敬的义母。
再无任何动静,仿似困乏睡下一般,徐秋娘就这么毫无反应。恁凭谁个推她、唤她也不再搭理,就连气息也停止了。
担心昭婉哭坏了身子,高篱强忍悲恸,试图宽慰爱妻。“义母已经走了,你别如此……”
话音未落,兴许想及义母无法再活过来,痛失四位亲人的昭婉当即厥倒,就倒在义母的怀中。
“昭婉……昭婉……你醒醒……”高篱慌了手脚,心如刀割。
双福与三名暗卫立在门外,个个侧耳倾听,早就听出不妥,但又不敢随意闯入,此刻听到二公子哭唤少奶奶,他们担心高家主人再出事,赶紧推开门来,一气闯入。
双福快步上前,瞧见徐秋娘面色如灰,一丝动静都没了,估摸着此时就算薛神医在此也救不回来。不禁捶胸顿足,替徐秋娘惋惜,也替高家从此失去这位最强力的帮手而伤感流涕。
……
胸前有股气息阻塞,令她吐纳艰难,她欲使力,否则小命不保。“啊!”兀地她睁开了双目。
双瞳闪闪,第一眼便看见床沿旁这个她最深爱的男人,她的夫君——高篱。
“我……我……”她想起了什么。“娘……娘……娘她活过来了没有?”红肿的双眸除了猩红就是墨瞳凄闪。
高篱苦涩一笑。“走了,义母思念大春,思念伊伊,去寻他们了。你还有为夫,你不能自私地祈求义母陪你一辈子。不许再悲伤,高家还需要你来当家作主。”
多么可笑,堂堂高家的少主人却期望自个的爱妻去当家作主。果真,唯唯诺诺,软弱的公子哥不堪大用。就算再经努力,如今越发沉稳,他还是自知不及昭婉的才能。
昭婉悲痛欲绝,无心计较他这话。“不,娘为了我们高家不计个人、出生入死,我这个做女儿的怎能轻易让她就殁去。我要救活她,夫君,赶紧,我们再也不找谁报仇了,先回府求请薛神医救活娘的性命再说。赶紧启程,赶紧启程回府……”
“好,我们即刻启程回府……”扶起昭婉,高篱招手示意双福近旁说话。
双福施礼听候二公子吩咐。
“吩咐下去,即刻安排快马,我们连夜回玉湘城。”高篱吐字清晰沉稳。
双福点头。“遵命。”转身,双福便疾步离开客房。
日夜兼程,快马狂飙,不出十日,他们便踅回了玉湘城高府。
天寒风冷,再个密封包裹,徐秋娘虽然断气十日,但运回的尸身依旧不曾生出异样,犹如昨个才殁去一般。
痛心疾首,薛神医就算是活神仙怕也无能为力了。
从未悲伤过度,即使得知一对儿媳殒命之时华云岚亦未如斯涕泪交零,唯独,今儿个,瞧见侠肝义胆的徐秋娘惨死,她积郁许久的悲苦全数迸发。本就体虚,华云岚竟哭晕,厥了过去。
薛神医在府上,夫人这点微恙自然好医治。
茫然,呆滞,好端端的少奶奶接连遭受打击,是故除了以泪洗面,便是将自个闭锁寝屋之中,不欲见人,不愿任何人等提及义母——徐秋娘、大姐——程芊芊,还有待她真心实意的黎伊伊。
高篱最深爱的娇妻如此颓废,令高篱日夜苦恼。
幸得薛神医提点,高篱才派人从襟州请来了程家主人们。
得知一切之后,月荷、程蒙、刘贵匆匆赶来玉湘城,祭拜程家大姐坟茔之后便赶去玉竹居。历来对二姐颇有微词的月荷瞧见昭婉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也软了。
“二姐,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大姐殁了,可高家还有你,我们程家还有弟弟需要你照庇。二姐,坚强些,别哀毁了身子。”月荷抹泪。
昭婉弯眉抽泣,伤怀连连。“月荷,大姐命苦啊!得来不易的好日子才刚刚起始,这就遭歹人害死,太不值当了。”
“那二姐为何不杀了楚三豹?如此恶贼,岂能饶了他?”月荷亦咬牙切齿。
何曾不想将那楚三豹碎尸万段,可为了整个高府,这数百成千人的性命,昭婉只能默默无语,徒然悲伤无奈。
“月荷,我无能为力呀!若将楚三豹宰杀,大仇得报,可高家面对强敌怕是也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我……你叫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