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宋大监一刻也不多待,麻溜跑开,生怕一个不好,这脓包提前破了。他迈出去不远,朝一旁守着的卫十七郎招招手。
卫十七郎得见,手持利剑飞奔而来,三五步到得太子殿下身前。
这人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满头大汗,面色怪异。像是受到重大打击,又像惊吓过度,整个人颇有些破碎清冷。
赵斐然怒道:“何事如此着急!”
卫十七郎结结巴巴,“殿下……人多眼杂……有些不妥。”
赵斐然怒气更胜,“怎的,孤要定个太子妃,是什么不能见人之事么,还得寻个人迹罕的地儿。”
“这……这……有损殿下清誉,还请殿下寻个他处。”憋了半晌,卫十七郎期期艾艾,说的是面色越发苍白。
见他如此,赵斐然心中的火气散去一些,蓦地想起这人当是知道些什么,譬如,阿娘为何要定下卫十七娘。遂点头,同卫十七郎来到西侧小戏楼后。
此处四面隔断,藏不住人,是个说道隐秘之事的好地方。
“何事,现下能说了?”
突然,卫十七郎卸了佩剑跪地。
不及他说话,赵斐然心中一惊。他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前从不曾有过这等礼节。
卫十七郎觉得难堪,嘴角翻动,说不出话来。
“你是做错什么事?还是你胞妹有何不好?欺瞒了娘娘?”
卫十七郎急得汗珠簌簌而下,“臣……臣,当不得殿下如此……如此……”
“你想辞官?十七郎,你年方十六,何来如此。”
赵斐然顿觉这事越来越不可琢磨,卫家十七娘究竟有何不好,吓得十七郎要辞官。
若是能保住清誉,辞官也好。
遂卫十七郎道:“太子殿下,请容臣西去驻守玉门关,此生不再入京都……我妹妹……十七娘,她……她没这福分,还请殿下在娘娘跟前美言几句,放她归家家人……不拘什么样的人家,郎君对她好便是了……殿下……”
“玉门关一带并无战事,你去作何?想升官同我讲,十率府不好,我在詹事府替你寻个官职。至于你妹妹,待她将来出嫁,孤给她添妆,保她不受郎君欺负。”
一句句都是替卫十七郎考虑,却是一句句都在将他拉入深渊。
卫十七郎跪着退后三步,连连道:“太子殿下,臣……臣粗鄙愚笨,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殿下容臣请辞归去。”
到得此处,赵斐然终于觉出不对来。
“此事不干十七娘?!”
卫十七郎摇头。
“那干你的事?”
卫十七:“殿下,请容臣辞官。”
说来说去就这一句话,赵斐然耐心不再,“准!我东宫不缺你一侍卫。当自己是个人物!即刻去卸下差事。”
来得这般容易,卫十七郎不敢置信,抬头看看太子。见他满脸不耐,一点子心痛酸楚也无,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似错了。
“殿下……殿下……”
“闪了舌头,你!”赵斐然拂袖而去。
“殿下,您还是好好找个小娘子成亲吧。”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卫十七郎将心中的期盼出口。
赵斐然回头,“你个蠢货,我看你今儿是被人下了降头。孤若想成亲,自会去寻个合心意的小娘子,不需你操心。”
卫十七郎震惊:那我不是白辞官了!!
阔步在前的赵斐然越走心中越不是滋味,这都是些什么事,这都是些什么人。从阿娘开始,再到卫十七郎,卫十七娘,一个个委实怪异。
前行之间,偶然见前方不远处两个并肩而立的小黄门,你来我往,说说笑笑,旁若无人。
霎时间赵斐然福至心灵,转身回头。见卫十七郎尚还轨跪在地上,惊讶地不知所措。
“你今儿个来辞官,可是事出有因?并非因你胞妹。”
卫十七郎:“是。”
“因何?”
“殿下,我……我……”
见他扭扭捏捏,别扭难堪模样,赵斐然确认心中猜想。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将孤的清誉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