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乐真的离宫了。云衣看着他远走的队伍,脸上的笑容明艳而好看,眼神里却暗的出奇。她转身回宫,抱着琴去找太后,一直待到近夜里才回去。
第二日一早,云衣慵懒起床,梳妆完毕,换了一身白衣胜雪的纱裙,那偌大的裙摆铺展了满地,她坐在妆台前饮着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沉浸于自我欣赏之中。
云衣看了看手边的三枚铜板,笑得好看,她颠在手里把玩,是这静室内的唯一声响。
突然,凤栖宫外的声音乱了起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铠甲碰撞的声音。玛娜婆婆惊异,往外去看,云衣却恍若未闻。小鱼站在云衣身边,握紧了手,望着门口的方向。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玛娜婆婆震惊。
“没你的事,让开!”为首的人,是如今的监国宰相大人。他一把推开玛娜婆婆,带着人直接闯入了大殿。
宫里的宫人乱作一团,不知道怎么回事。唯有云衣依然淡定,她抬起妩媚的眼睛,望向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情形,不慌不忙开口,“监国大人来此,所谓何事啊?后宫之地,莫非也在大人监国范围内?”
随着监国而来的还有一众朝臣和不少兵丁。而如今与之正面对立的,除了玛娜婆婆,还有觉乐留下的两名黑甲侍卫。
那监国大人冷笑着指向云衣,“你这个妖妃,迷惑少主,干扰朝政,骄奢淫逸,分明是对方派来的细作。如今,少主不在,我们要清君侧,理正朝纲。”
云衣打开一盒香粉,嗅了嗅,然后用白皙的手指捏起粉扑按在脸上,认真上妆,“大人,抓我来这里的,是你们少主。如今又说我迷惑少主,不觉得矛盾吗?”
“呵,我还不知道你的把戏,无非的佯装在此,意图帮着那边搅乱朝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监国大人一抬手,后面的兵丁都拔出的腰间的刀。
云衣捏着红色纸,给自己的嘴唇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丝毫不为所动。倒是玛娜婆婆慌乱跪下,“大人,她是少主心尖上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动她,不然才会大乱啊!”
“呵呵,我们早已想好,杀了她,只说是她自杀的,此事便可了了。”
“这简直是谋反嘛!”云衣感叹,小女儿家的语气,“杀了那个监国大人,免得他在这里聒噪。”这后半句是给那两名黑甲侍卫的。黑甲人是觉乐留下,得了令,只听云衣指派行事。如今他们拔出刀,摆开了架势。
监国大人马上后退到兵丁后面,“你们也是鹤拓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辨是非!”话闭,监国大人示意,两边马上打了起来。那黑甲侍卫的武艺虽然高强,但是对面人多,总有疏忽,渐渐负伤,在砍倒了十多名兵丁后,终于被杀死。
玛娜婆婆大惊失色,她回头去看云衣,却发现云衣还在描眉,似乎并不清楚形式一般,“求求大人,不然先把她关起来。待少主归来!当年灵妃娘娘一事已经是少主心病,你们不能再刺激他了啊!”
“等少主回来,我们还有好吗?为了鹤拓,非除了她不可!”周围不知哪个朝臣如此喊道。兵丁向前,玛娜婆婆跪着哀求。
云衣如今已经拿起最后的胭脂,淡淡的在脸上扫了扫,“婆婆,你可劝劝他们,救救我啊。他们若杀了我,你可要替我告诉少主,为我报仇。”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完全是儿戏的味道。
可是这话却像点了对方心底的怒火,戳中了痛点。监国大人一示意,有兵丁架住玛娜婆婆,一刀下去,鲜血溅落满地。云衣放下东西,终于缓缓站起身来,转过来,倾国倾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动人的眼眸,望着身后凌乱一片的场景。那些血似乎和她的干净纯白的裙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大人,你要想清楚。若现在回转,我一个字也不会提起。”
“今日我就用你来祭国!”监国大人愤恨。
而四周却开始响起更整齐的步伐声音和更多金属的声音。云衣站在那里,大气磅礴,安静坦然,直到宫城禁军的首领进来,以迅雷之势围住了所有人。
那禁军首领看了一眼监国大人,走至云衣面前跪下,“云妃娘娘,让您受惊了。”
云衣笑得美好,“无妨。大人执行公务,云衣不打扰了。”说着,她带着小鱼,径直往内室佛堂而去,对于外面的一切,再未理睬。
关了佛堂的门,云衣跪在观音大士跟前,手持佛珠,静了静自己的心。小鱼站在云衣身边,“少夫人刚刚好镇定。”
“监国大人真来得是时候,帮我名正言顺摆脱了那两个侍卫和玛娜婆婆的监视。”云衣站起身,看着小鱼,“他恐怕死也不会知道,这事得怪他那沉不住气的傻闺女非要来我面前示威,给了我警觉。”
小鱼点头。
“宫里那边如何?”云衣问。
“已经处理干净,给皇上送药的人也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那人是少爷特别找来的,易容术高超极了,没人发现得了。最近又出了监国大人的事情,正好在宫里做一番整治,会更安全一些。”小鱼回答。
云衣沉下一口气,屋子外面还是乱纷纷的。
“谁能想到,一直昏迷的皇上,居然是被觉乐每日喂着药令他沉睡。如今断了这药,想来他会越来越恢复如初吧。”云衣回想当初太后留她说的那篇话。
两年前,觉乐的哥哥成杰监工皇陵工程,出现了重大事故,被皇帝恼怒之下看押起来。那之后没多久,皇帝忽然重病,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最终沉睡不醒,纵然偶尔醒来也言语不清,虚弱难耐。就是在那种状况下,还是小皇子的觉乐开始代为理政。觉乐处理事务果断,下手不容情,早已联系好了不少朝臣。因此,接过朝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然而,也就在那不久之后,成杰的母妃颖妃娘娘一日偷偷溜去看皇上,想私下看看能不能求得皇上手谕释放自己的儿子。她去了,皇上醒着,却话也说不清。外面传来动静,皇上抬手示意,颖妃娘娘躲入桌下。她就在那里看见了小太监强行给皇上灌下药物,然后醒来还不能动弹的皇上便又重新昏睡过去。
颖妃娘娘吓坏了,她趁人不备又溜出去,不敢声张又不敢隐瞒,最终将这一切告诉给了太后娘娘。然而颖妃还是被发现了,她走得仓促掉落了一只手帕在那里,当天夜里颖妃便被处死了。而成杰也被移入了监狱死牢之中。
太后从那时起便知道了觉乐篡权的真相,可是她一个老妇人,在这宫里已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她留心留意着,也无可奈何着,看着鹤拓在觉乐手上走入疯狂。
直到云衣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