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祯登上城墙,远眺整个京城。
三年前,他被陷害仓皇逃离此处,那个时候他浑身是血,危在旦夕,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回忆起来,那时的疼痛与绝望却好像已经记不清晰,唯一深深刻在他脑中的,竟然只有与江素盏的初遇。
记忆中模糊的蓝色身影早就模糊不清,有时候他会怀疑,他喜欢的到底是当初那个救了他命的江素盏,还是在之后的战场上对江素盏一见钟情?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短短数月的时间,局势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半年前,他带着东楚大军从京城离去,那个时候还是春天,枝头刚抽出新芽;可就在他回来时,已经是盛夏,烈日酷暑,令人头晕目眩。
如今,属于南晋与禁卫军的军队正在越过大门,正如他当初进入南晋那般,十三州刺史城门打开,令军队一往无前,几乎是毫无阻拦地到了京城。他们跨进京城的速度,甚至比他当初走进南晋城门的速度还要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几日他经常问自己,问题出在何处?是他不该出兵吗?是他不该管江素盏的事情吗?是他不应该清剿禁卫军吗?
现在都已毫无意义了。
他静静坐在皇位上,那副模样就好像他是要战死沙场的将军、不屈的帝王,但当江素盏跨过门槛时,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没想到,你竟痛恨我至此。”他面容悲伤,“竟然要到国破家仇的地步。死了这么多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只是短短几个月没见,如今的江素盏却让荣祯感到十分陌生。她看上去有些黑了,但眼神和表情都变得坚毅,荣祯有些惊慌地发现,在她看过来时,眼中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我说,你难堪大用。”
江素盏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再不看他第二眼就准备带着军队进入皇宫内,被无视的感觉让荣祯异常恼火,他一下站了起来,却立刻被紧随其后的苏钦兰一脚踹在了地上。
“荣祯。”苏钦兰对着他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还是享受一下最后舒服的时光吧,有人说了,要留下你的命,让你尝尝十倍百倍曾经加注在江素素身上的痛苦呢。”
被一个女人踩在地上,让荣祯感到奇耻大辱,他立刻抽出剑就想要往苏钦兰身上刺,但禁卫军卫尉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柄剑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个人也说了,不需要完好无损的荣祯。”卫尉冷笑一声,“狗皇帝,就算我现在割掉你的舌头,也没人可以阻拦。”
这次的死亡恐惧甚至比七年前更甚,荣祯条件反射地看向江素盏的位置,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各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怒火与绝望,又带着一丝怪异扭曲的兴奋,他冲着江素盏大喊起来。
“那又怎么样?”
他面目狰狞起来,双目变得赤红。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江素盏!就算东楚灭了,裴栖鹤也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在此刻听到裴栖鹤的名字,江素盏眼神微变,比她反应更激烈的是苏钦兰,抬手就给了荣祯一巴掌。
“啪!”
苏钦兰下手完全没收力,荣祯被打的跪倒在地,脸颊都被磕出血痕。
“你要是再敢说出这种话,我就立刻割下你的舌头。”她面色阴沉,下一刻又急忙看向江素盏,“江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