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最近经常会怀疑他家的大门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他每次从屋中走出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好像漏看十几集的感觉？

上一次他闭关几个月出门，就听到了梁国易主八皇子龙王归位的消息，之后他又闭关了几个月，然后就听说南晋灭国了，于是他决定下次闭关的时间短一点，最起码不要再像个与世隔绝的外人，结果这次他就闭关了半个月，出来就听说东楚内乱。

“等等。”

他抬手，止住了崔来明的话，“东楚不是刚刚才灭了南晋吗？怎么现在就开始乱了？”

“本相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崔来明摇头，“正好是这场边州之战，才让东楚内乱起来了。”

“东楚惨胜如败，即使如此，也不应该乱的这么快。”亓官摸了摸下巴，“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应该就是江素盏无疑。”崔来明这样说着，同时却又摇头，“不过，以她的本事还做不到这么大，本相更倾向于那个苏钦兰。”

“我倒是听说过她的名字，从前在南晋时，苏钦兰就被称为天才。”亓官啧啧感叹，“要是放在我们那个时代，她绝对是被重点培养的学生，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她就只能作为联姻的对象……或许南晋灭国，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崔来明不知可否，亓官经常会在对话中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论，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国与国之间的百姓都无法互相理解，更何况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倒是江素盏竟然同意这样造势，荣祯这次还真是选错对手了。”亓官说着捏了两颗花生米丢进口中，“戏剧在东楚流传，然后荣祯下令彻查剧院……后面呢？”

这副毫无礼仪的模样让崔来明非常嫌弃，他往后微微挪动，还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

“之后？之后就是最蠢的一步棋了。”崔来明冷笑，“刚刚才经历那样一场惨胜，本来东楚百姓和士兵都认为打南晋非常简单，有不少人家还特意将自家人塞进军队，就指望能混个战功回来。

“结果现在战功倒是混上了，人却死了。死人太多，刚打下来的南晋都腾不出人去看守，南晋的军阀开始四处流窜，不能及时将南晋吞下，荣祯也不可能发出太多抚恤。”

“这种时候就该休养生息了。”亓官看过太多类似的事，他已经能看到东楚的结局，“连年征战马不停蹄，现在又派军队前往南晋清剿，国内也开始闹腾，这样一来……”

“就在前两日，从东楚宫中逃跑的禁卫军卫尉已经正式成军了。甚至不少前往南晋围剿他的东楚士兵都加入到了其中。”

崔来明笑了起来，“东楚就要变天了。”

亓官沉默了半响，就在崔来明以为他要感慨一番或者叹气时，就听到他一拍脑门。

“要是我现在再去闭关，等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又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总是会突然不着调的神医，崔来明经常会觉得他和唐聿修一样难以相处。就在他准备敷衍一下时，亓官却笑眯眯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右相日理万机，为什么在这种关头却有时间和我这种闲人聊天呢？”亓官靠在椅背上，只余两个椅腿支撑着地面，晃晃悠悠，漫不经心，“左相倒台后至今空缺，正常来说，右相的事情应该会一下变得许多才是？”

这句话终于让崔来明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桌上，他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现在正是盛夏，哪怕坐在屋中都让人感到酷暑难耐，冰桶里刚换上的冰块又已经融化了一半，在这种时候爆发战争，不难想象东楚和南晋的瘟疫将会扩散到什么地步。

“这是东楚与南晋的事，梁国没必要插手。”他慢悠悠地说，“还是说，你觉得梁国要做些什么吗？”

“我可没说这种话，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们也没有在谈什么合作，你不用这样下套。”亓官对他们这些官的话可太熟悉了，“李弘渊一点也不注重你，我听说，他还在削减你的官职不是？”

说到最后，他露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将一颗棋子扔在崔来明面前。

“正好现在全天下都在内乱，不如你也赶赶潮流，一起加入？”

崔来明不太明白潮流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他慢条斯理地将丢过来的棋子重新摆放整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本相怎会有图谋不轨之心？”

事实上，亓官这话倒是戳中他现在最在意的地方，自从李弘渊成为新皇帝后，他就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先是在屋中被来了个下马威，之后又让他去处理那些大臣，让不少大臣都对他恨之入骨，就连调查四海清都是他去。好不容易抄完家，李弘渊却一下又将之前被他贬职的大臣重新调任上来。

李弘渊一句话都没说，那些大臣自己脑补的倒是多，都觉得是有小人——特指崔来明——告状，陛下明察秋毫，发现事情出错后就将他们重新提拔。

一来二去，打压的是李弘渊，收获忠臣的也是李弘渊，他这个经手的里外不讨好，就连手下都开始有了异议。

这是故意的，他明白的很。可李弘渊手上有军队，就驻扎在城中，他的势力也都被盯上了，只能不得不做。

“这话还真是有些耳熟，我记得上一个说这话的……”

正在此刻，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皆被这声音吸引着看去，亓官的话也停了下来。只见一只送信的隼落在窗台上，见状崔来明的表情出现了些许诧异，他将信拿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李弘渊突然猝死了吗？”亓官语出惊人。

就算是崔来明在面对亓官时也总会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下，选择跳过这句话。

“刚刚接到消息，是南晋那边的。”他将信举了起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估计再等几天，你出门的时候大街上都会在讨论这件事了。”

亓官凑近一看，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

「东楚边境破，三州刺史大开城门。禁军已至。」

“所以说，就算没有闭关，怎么感觉也像是错过了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