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办事的人都未到老奴家里汇报进展,老奴以为着,这家贱民早滚回家了,谁料得……老奴也是实不知情,他们还能在县城里如此肆无忌惮地摆摊卖货!或许……或许只是今日过节,来赚点小钱吧,老爷莫恼,贱民向来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死而不僵?跳蚤就崩我面上来了,你还说你不知情?你干什么吃的?”陈老爷恨恨说着,又是一脚踹在管家肩上。
看他倒翻起来,双腿还保持着跪麻了的状态,四肢蜷缩着,活像个仰天无力的老乌龟。
这时,船身仿佛碰到堤岸,船身狠烈地晃荡了一下,又像是什么人正好登船来,脚步声噔噔噔地直朝着二层来。
不一会,膀阔腰圆的段名贵拉开了和门,入目就是一脸阴郁的陈老爷,和在奋力翻身而不得的乌龟,他老爹。
段名贵的目光滴溜溜的转,立刻意识到或许 正是他方才登船时看到的那个小摊子的事被陈老爷发现了,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
那一声巨响,二百来斤,就恨不得把船板砸穿,也是他段家对陈家的忠诚。
段名贵低垂 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忍过那阵疼痛,胆颤心惊道,“老爷,奴才该死,此事奴才交给奴才大舅哥负责,谁知那货是个好吃懒做的蠢胚,盯了两日见着大宝贝大势已去便松懈下来,日日醉生梦死不是逛窑子就是逛赌场,最近更是因为输了银子无力偿还被赌场中人扣着,与他联系的工匠眼线寻不到人,又不知跟我段府有关,消息没办法传递上来……这段时日,奴才父子二人跟随 老爷去外地办事,实在鞭长莫及,还请老爷恕罪啊!”
陈老爷听着这些话更是来气,砸了手里的茶盏,怒喝一声,“所以怪我咯?”
“奴才不敢!”段名贵的头咚咚咚磕得响亮,“奴才已将那蠢胚沉江喂鱼了。”
陈老爷冷哼,“我看最该死的是你!”
段名贵动作一顿,脸色一白,跪行到陈老爷跟前,“还请老爷给奴才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那个蠢胚大舅哥都做过什么?”
段名贵低声道,“给大宝贝店里的水缸下毒,可那伙人防范意识很高,每日到店都会换水,又试过半夜往食物里下毒……后院地上铺满白面,还养了条凶狗,人一靠近就狂吠不止,夜下寂静,犬吠声异常响亮,城楼上便会亮起灯影,也不知他们与那梁千总什么勾当,巡城的将士还会特意到店周围转一圈,放火下毒也干不成。”
陈老爷微微眯了眼,看来这些下九流是搞不死这帮贱民了。
他缓和了些脸色,沉声问,“他们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奴才打听过,是借着交趾王后怀胎有孕想吃家乡美食,县令大人贴榜找了不少厨子去官邸献艺,王后均不满意,国君一怒之下就将这些厨子都关进了县衙大牢,城里少了厨子,他们便借着做大席的名头活跃起来……”
听说反响还不错。
这话就不敢跟陈老爷说了。
想了想又道,“后来跟梁千总混熟了,又弄个了什么工作餐?给巡防士兵做午饭。”
陈老爷也没想到,这帮贱民居然还有点做生意的脑子。
没有直面挑战,而是看到了挑战下的商机。
既然小打小闹弄不死这帮人,那就……
陈老爷勾了勾手指,段名贵立刻俯身过去,听到吩咐,“让他们从哪爬起来,就在哪儿摔下去,明白吗?”
段名贵不明白。
这话说得太深奥了,他不过是陈家豢养的打手,老爷指哪打哪,但这么说话,他怎么能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