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被嵇元的“早安吻”唤醒,无奈笑道:“反正也早不过那群人,这么早起要做什么?”嵇元自是有的说:“意远说了,要你好好用早膳。” 江黛青只得挣扎起来洗漱。嵇元甚是黏人,在她耳畔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线诱惑道:“再喊声‘元郎’来听听?”江黛青低眉展颜,含笑不语。 两人往厅中来,江黛青缄口不言,嵇元却痴痴缠缠,非要她喊:“再叫一声?就一声?”江黛青知他想炫耀,偏不如他意。嵇元甚至在转角处拉住了她不放,死活要她再唤一声“元郎。” 江黛青作弄心起,在嵇元又一句:“只叫一声就好。”后,给了他一声野性十足的“喵!” 嵇元愣在当场,江黛青却轻笑着转过廊角,进了大厅。果见众人齐齐整整,连棠溪玥都已经来了。 江黛青心情甚好,打趣道:“唉!跟你们一起,我是没有懒觉可睡了。”她看向梅言:“这早膳,吃得像点卯一般,也没什么味道。”风荇轻哼一声:“小懒猫。”梅言也笑道:“不如我替你调个香薷饮吧,可叫你胃口好些。” 众人随嵇元落座,江黛青笑道:“好啊!你调的汤饮都甚合我的脾胃。” 棠溪玥见说,对江黛青道:“这位公子通岐黄之道?” “个中高手!”江黛青眉飞色舞地对棠溪玥夸耀。 “我母家也是受传青囊。”棠溪玥道:“香薷饮,我也可以替姐姐调制。” 江黛青顿时对梅言挤眉弄眼:“通医理的红颜!”梅言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棠溪玥见状淡淡笑道:“看来这位公子对遗珠是有些成见”她的发言,让风荇、风苓暗暗心惊,觉得梅言的心事,只怕是瞒不过她的眼睛,很快就会被看穿。 江黛青马上说:“怎么会?意远亲口说过,若是自己的心上人遭遇不幸,只会加倍怜爱,不会嫌弃!” “那”棠溪玥问道:“敢是已有心上人了?” 梅言脸色突变,连嵇元都看了出来:“我竟不知?”江黛青也是一脸懵:“嗯?真有?” 当然有,但是万万不能暴露。所以梅言猛地抓住了风苓的手,求救般地看向他。风苓微怔,然而很快反应了过来,只看着梅言一味媚笑。 嵇元和江黛青相视而笑,不觉意外。金涛却微微蹙眉,只盯着他俩的手看。棠溪玥有些诧异,但她视线不挪开,梅言就不敢撒手。风苓只得揽住他肩头,挡住众人视线附耳低笑:“别怕。”梅言红了脸,棠溪玥才看回江黛青。 莫如先是旁观者清,洞若观火。膳后,嵇元他们收拾行装。莫如先叫住江黛青,与她单独说话:“那位姑娘,王妃打算如何安置?”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可行的建议:“卑职身为京畿道指挥使,负责京城治安。既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也可以替她寻找合适的人家” “我问问看她的意思吧。”江黛青只说:“于她而言,你毕竟是陌生男子,且她经历变故,也未必有嫁人的打算。” “若是她不能信任我,可将你我的秘密告知于她。便是她不愿嫁人,我亦可将她托于侯夫人照看,或者送去祾王府与高夫人作伴。”莫如先没有轻易放弃游说:“你们此行,恐怕也不会平静。带着个不能自保的姑娘,是救她还是害她?” 江黛青果见动摇。她看向莫如先:“你虑得很是。我去和她说说。” 嵇元等人已经在门前装车,整装待发了。莫如先与江黛青并肩出来,站在衙前等待。江黛青拉住棠溪玥,低头措辞:“遗珠,我们此去险阻重重。甚至可能时时有性命之忧。”她望向莫如先:“那位,是京畿道指挥使。”低声靠近棠溪玥的耳边:“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她说:“你要不要留下来?我可以让他带你回祾王府,或者到宁远侯府暂住。” 棠溪玥也是有所耳闻:“宁远侯府?姐姐还认识‘澹台双姝’?”她笑道:“姐姐,你真有魅力,身边不是俊男便是美女” 江黛青懵然,棠溪玥这话,味儿有点怪怪的。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她说:“我只想留在姐姐身边。姐姐带着我,我可以充作侍女。姐姐不带我,我便缁衣芒鞋跟着。”江黛青登时如鲠在喉。 嵇元不由蹙眉。风荇、风艾正和梅言一起说着什么。听见这边的动静也是瞩目。风荇走来道:“你是在威胁王妃?”不怒自威。 棠溪玥坦然无畏:“以口言心而已。” 风荇还要说什么,江黛青拉他一把:“算了,让她随车而行吧。左右我们也带着侍女” 莫如先轻叹一声,走到江黛青身前拉过她的手,将一样东西放在她手心:“一路顺风。”然后走到嵇元身边,也恭恭敬敬地给了他一个。 <
r> 江黛青低头一看:是一张平安符。她猛地抓紧,不觉红了眼眶。转身飞身上马,骑了掣电。对棠溪玥说:“到车里坐去。”她发话,棠溪玥倒是乖顺不已。 催马走到莫如先身边,江黛青支支吾吾道:“莫指挥也多保重。”莫如先含笑一礼。 江黛青不好多做停留,便信马由缰,慢慢在前走着。风荇驱马跟了上来道:“棠溪玥可不简单。” 江黛青还是那副样子:“任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也得有些改变。”风荇接不来话。倒是风苓并辔过来,笑兮兮道:“棠溪玥的变化和程墨倒是不太一样”他诱江黛青的话:“人的变化很是玄妙。” 江黛青果然并未察觉:“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风荇不由问道:“那杀死了呢?”江黛青瞥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那可要感谢它解脱了我。下辈子,希望不要再投胎做人了。” 风荇一呆,风苓在旁边笑他:“嘴比脑子快?”风荇一脸懊悔。嵇元和梅言打他俩身边过,也不由各看了风荇一眼。 祾王府的车驾让给了棠溪玥坐,梅言就和金涛并排跟着嵇元和江黛青。倒和从前一般。后面的风行卫则是风荇和风艾领头。 嵇元问江黛青:“棠溪玥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江黛青有点不愿意去想:“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他只道:“养她终身,祾王府倒也不是养不起。”而是不能这样。 嵇元的意思,江黛青领会了。她既然收留了棠溪玥,就得为她的将来做打算。她忽然转头问梅言:“收不收徒弟?” 梅言马上就明白江黛青的意思了。他白着脸说:“不敢不敢!” 江黛青莫名其妙:“意远人挺出众,怎么这么妄自菲薄?” 嵇元闻言觉得奇怪:“他向来自负,哪里妄自菲薄了?” 江黛青就把柳下夫人和棠溪玥的事情和嵇元略讲讲。嵇元玩笑道:“许是不喜欢复姓吧” 江黛青一愣,随即娇笑不止,这个岔就打过去了。梅言见嵇元看向自己微笑,向他拱拱手,谢他周全。惹得金涛盯着他,打量个不停。 说得一会儿话,江黛青左手就松开了缰绳,不太自然地在身边甩动。梅言觉得奇怪,盯着她的手看。嵇元也注意到了,抓起她的手腕欲要查看。然而一上手就明白了。 玉祖,玉中极品,质地特殊,触手生温。江黛青骑马穿得是黑色劲装,玉祖暴晒在烈日之下,烤得灼热,烫疼了她的手腕。 嵇元当机立断,将自己的手指穿入玉祖,拉住江黛青手腕往马鞍上就是一敲。玉祖应声而碎,散落一地。他头都没回一下。江黛青讶然。 梅言吃了一惊:“这是做什么?”他是知道这镯子的来历的。 嵇元淡然道:“这镯子烫到黛青了。” 见江黛青手腕果然泛红,梅言又道:“摘下来不就是了。” 江黛青回头解释道:“早先我戴这镯子的时候,消瘦些。现今我壮了,它早摘不下来了。” 梅言看看江黛青的尺腰,在黑裙的映衬下更显纤细,连同背臀的线条,有如玉瓶。他忙收敛心神道:“这镯子,不是很贵重吗” 江黛青知道梅言在想什么,她似笑非笑道:“玉祖是贵重,但这世界上原也没有什么珍宝是足以相称我与君善的感情的。”嵇元却是有些意外:“你是知道玉祖的来历了?” 金涛突然醒悟:“玉祖?”他一脸难以置信:“历任皇后相传承的那个玉祖?” 众人爱怜地看了永远慢半拍的金涛一眼。 江黛青笑道:“金银易融玉石脆,珠光宝气容易昧。”她问嵇元,却是在让众人听:“祾王殿下的感情,又似哪般呢?” 嵇元唇角微勾:“有木菩提,扎根黄泉,日向苍穹,终年青翠。”他向江黛青微微一笑:“正如我心。只见思念疯长,不见消歇憔悴。” 江黛青心如鼓擂,讷讷道:“撩,还得是你会撩”嵇元听了笑得畅快。梅言心里虽有些苦涩,却也释然。 江黛青嫣然一笑,唤道:“元郎,江湖虽远,相随即至!”当下策马,疾驰起来。嵇元听了也是喜动颜色,催马与她并辔。众人纷纷扬鞭,追随着这对儿鸾凤。 苍茫天地任成双,交飞燕子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