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黛青如无其事地捡起指环,套回右手食指上,嵇元问:“指头都细了?”不无怜惜。
江黛青微挑唇角,逗他道:“佳节又重阳,自然是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嘛......”
嵇元揽住江黛青楚腰与她同坐,将右手扣住她左手把玩。微凉十指,在他掌中磋磨,渐温渐热。他食指上指环时隐时现,叫江黛青心猿意马起来,便将头软软靠上他肩膀。
两情缱绻,惹人艳羡。
退出去的香云去而复返:“王爷、王妃。早膳备好了,随时候传。”
“什么时辰了?”江黛青微感诧异。
“辰初二刻了。”
看一眼嵇元,江黛青有些意外:“你今天好睡?”他比平时晚起了得有一个时辰。
“许是酒酣......”嵇元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二人出来一看,果然风荇、梅言都在了。还有风苓。
“卿卿!”风苓笑嘻嘻唤道:“听说今晚,会有好戏看哟!”
“真的?”江黛青难掩喜色,坐下细问:“怎么说的?”
风苓等嵇元也入座,才和他们讲述起来。原来昨日他去了银杏林,果然看到孙姓妻不在孙宅,而是正与钱姓癫狂、计议。
孙氏族人如狗舔热煎盘,恋着这点儿产业不放,却又畏惧钱姓装出来的鬼魂,所以请了江湖术士,来对付孙姓的残魂。因术士说重阳之后,阳衰而阴盛,正是拿鬼的好时候,今晚要在银杏林开坛做法,降妖伏鬼。许多两姓外的村人都知道这个事儿,正是个大大的热闹。
“好玩儿!好玩儿!”江黛青听得兴高采烈:“我是一定要去的!”转而问嵇元:“你去不去?”
嵇元略想一想,很是艰难地说:“我......还是算了......你早点回来......”盯着江黛青,又嘱咐一句:“别贪新鲜,勉强自己......”
江黛青莫名其妙,风荇和风苓对视一眼,却是各各坏笑。
晚间,江黛青带了梅言,和风荇、风苓同行。来到银杏林外,她就心生怯意了。
八分银杏林,风过飒飒吟。眼见菩提景,鼻内恶业侵。
腐败银杏,散发着阵阵恶臭。让江黛青想起了尸臭的味道,忍不住躬身作呕:“这么臭!怎么还有人三天两头往里跑?呕!他们......他们不长鼻子吗?呕!”
风苓笑得前仰后合,递来一块手帕:“君善嘱咐过你别勉强!不然,回吧?我们自然替你盯着!”
江黛青有些不甘。今日,不仅是能看到人扮鬼,还能看到人扮驱鬼人驱鬼!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咬咬牙,用帕子捂紧口鼻含含混混地说道:“回去我再和他算账!”当先往林内走去。
哭笑不得,众人也只得跟随。
向林中走得一会儿,隐隐闻得前方哭嚎之声,伴随着火光隐现。江黛青急趋几步,看到一明黄桌案,满布香烛瓜果。想来,是那驱鬼人的家伙,却不见四下有人影,只左右,传来些隐隐叫喊。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江黛青看向风苓求助。
风苓向前方指指,示意江黛青,蹊跷还在前头。于是众人又走了几十步,身后忽然传一声惊叫。风荇和风苓对视一眼,离开了江黛青,前去查看。
江黛青觉得心跳见快,气息渐促,不安地望向风苓。他便上前攥攥她的手以示安慰。转头看向梅言,他却阖眸扶额,脸色有些苍白。
“意远?”江黛青失惊,走到梅言跟前,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梅言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江黛青,脸色由苍白变得灰败,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变化起来。
“啊!”江黛青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墨红的血从那颗头顶如龟裂般缓缓而下,梅言昳丽的容色,也变作他人。
“佟斌?”江黛青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双手虚抱住自己头面,慌张道:“你死了?我......我是很对不起你,但是......但你......你不是这场感情里唯一受到伤害的一方啊!”
枯槁的手,片无完肤,一把抓住江黛青的手腕,惊得她挣扎起来:“啊!”她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缠着我!”
梅言和风苓都被江黛青的样子吓到了,梅言红着脸,喘着粗气,不肯放开她手腕:“黛青!江黛青!”他只想抓住她!抱住她!和她紧紧地贴在一起!但是她一味躲避,让他感到烦躁!愤怒!
风苓看梅言面色泛桃,江黛青失魂落魄,再想到通奸、闹鬼,忽然醒悟:“意远!你们中药了!”
这句话,唤回一些梅言的理智。他怔怔然看着风苓妩媚的眉眼,忍着冲动,也回过神儿来:“是......是红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