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质疑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冯安垂首答曰:“王妃手上指环,天下绝无仅有。”
抬起右手,看着中食二指上指环。风芪打造,是上好钢材。确实算得上独步天下了。江黛青这指环京中之人大约都知道,外埠只有见过江黛青的人才晓得。冯安想必是从张成云处得知的。
“下官风闻殿下追着流寇到了楚州附近,想着加紧巡防,就便相迎。没想到殿下竟是悄无声息地进了楚州城。”抬头看二人一眼,不敢苟同:“无侍卫相随,此举太过冒险!”
梅言不待江黛青发话,自己开口:“本是为了一探虚实,和风行卫兵分了两路。”他说:“如今既然被你看破,便在你府上等风行卫汇合吧。”
江黛青看梅言有想法,没有出声。左右冯安应该不是内应,在他府上,起码是安全的。
于是江黛青和梅言就住进了楚州都督府。当然,冯安不敢怠慢,虽然他们只得两人,还是拨了一间敞院、四个侍女给他们。
江黛青与梅言坐在上首,喝退侍女,问他道:“你怎么想的?”
“君善大约就在附近了。”梅言说:“你猜若是传出祾王和祾王妃在楚州都督府的消息,他会不会来?”
原来如此。与其追在嵇元身后,疲于奔命,不如坐守围城,等君自投。
江黛青笑问:“那......你打算如何放出风来?”
梅言转转眼睛,慧黠一笑:“广招贤能,与宴治海如何?”
嵇元临危受命,本不好聚众饮宴。然而若是打了招贤纳才的旗号,虽说可能有不臣之嫌,但也算是说得过去的。尤其是现在海寇几乎可以说是销声匿迹,嵇元耽搁不起,也是常情。
江黛青首肯,梅言就叫冯安打算起来。很快,祾王招贤的消息就随着榜的张贴,向四周扩散了开去。
为了给消息留些传递的功夫,宴席设于三天后。江黛青苦苦等了三天,仍不见嵇元影踪。带些忐忑和烦闷,江黛青一杯、一杯地贪着消愁物。
梅言和冯安坐于上首,看江黛青这般,他也难受。嵇元,到底是被牵绊住了,还是已经知道了江黛青在这里,却不愿前来?
梅言尚且难免如此揣测,可知江黛青心里更是不安。思来想去,开口唤她劝道:“黛青!”他说得隐晦:“风行卫一个不到,想是被什么耽搁了。”他的意思,便是嵇元不找她,总该有人来找的。如今这般,估计要么是没听到消息,要么是分身不暇。
江黛青听懂了,勉强点点头。
“黛青,莫要贪杯。”此时,梅言就好劝酒了:“这几天,药也没吃。你要注意。”
江黛青悻悻然撂下了酒杯。
冯安正在心里暗自感叹,祾王夫妇果然鹣鲽情深。就听外面有人通传:“有三名黑衣人,自称是祾王殿下护卫,在外求见。”
江黛青望向梅言,两人都有喜色。梅言道:“快传!”
满怀期待地望向门外,果见嵇元一身惯常黑色劲装,带着风荇、风艾一同进来。然而,风风火火,径直上前,抽出湛露,就砍向梅言。惊得冯安直喊护驾。却没人能越过风荇、风艾靠近。
江黛青惊疑不定,不禁站起身来,唤道:“君善......”怕激怒嵇元,不敢过多出言阻拦。
嵇元的湛露,砍在了梅言面前案上。梅言沉下了脸色,却不见慌张。
“君善,你要杀我吗?”梅言甚至带上了讥讽的微笑,昂首挑衅。
嵇元狭长的凤眼死死盯住梅言,直到他不堪承受,挪开了视线。多年不见,冯安细看,方认出嵇元。觉察到蹊跷,抬手止住厅中众人,静观其变。
嵇元还剑入鞘,向江黛青走来。
江黛青怕了。嵇元和梅言,深情厚谊,都能拔剑相向。她怕,怕她和嵇元,已经积重难返。
泪,在眶中,蓄势待发......
嵇元一步一步靠近,将手伸向江黛青素颈。她不禁阖眸,引项待受。看她的泪从眼角流出,嵇元痛不欲生。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嵇元掌住江黛青修颈,低低问道:“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
江黛青睁开双眼,看嵇元痛苦,不忍地抚上他眉头。
嵇元的吻,再狠,江黛青也没想过要躲。梅言端起酒杯,在冯安惊疑的视线下,淡然饮了一口。
那女子,看样子确是祾王妃无疑。然而身边这位,却并非祾王。可是,他俩同房了三、四夜啊!冯安一身冷汗,惴惴不安。
嵇元是追着海寇,中途赶来的。为了找回江黛青。他还要赶回去,不能在此久耽。回看梅言一眼,他便会意,起身走来。
风荇趁这个空当,上前用力地抱了江黛青一下,深深叹气:“可找到你了!”将音通替她挂好:“别再丢下了。”
江黛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