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梅言一脸沉醉,江黛青戏弄心起,悄悄走近,趁他不备抱住他肩膀埋头就是深深一吸。梅言刚要仓惶推拒,她已经笑着放手,去拿桌上的“抱霜”香盒了。还调笑他道:“着意寻香不肯香,香在‘梅言’处!”
梅言又是无奈,又是窃喜,心跳得飞快。热着头面,眼看江黛青果然取走了一块香饼:“我拿去给君善赏玩赏玩。”她走后许久,脸上热度仍未尽褪,梅言坐下,裁张纸笺,题了此香之名,将香盒固封:青媚。
江黛青抱了香盒来给嵇元献宝:“看!我的梦中情香!”
嵇元接过了竹梅香盒也是赞叹不已:“好雕工。”和风荇玩笑道:“想不到意远还藏着好东西呢。”
风荇罕见地脸现菜色,看江黛青手里还拎着个香饼,问她道:“手里的又是什么?”
“哦!”江黛青道:“倒是忘了问意远这个香叫什么。”她说:“意远调抱霜的时候顺手调的。说是君善会喜欢,叫我带给他一试。”
顺手?风荇深表怀疑。他还记得买香料那日,梅言特地挑了许多额外的材料。取来江黛青放在棋枰旁的香饼闻闻看,倒也未见什么特别处。
江黛青坐下问嵇元:“我的品味,加之意远的手艺,如何?”
嵇元笑叹:“都是一绝,肯定是绝无仅有的一品好香了!”
江黛青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你是在夸我品味好,还是在夸自己足够优秀了......”嵇元听了笑意渐深。
风荇没听懂,正在琢磨。然而步经意听懂了,没忍住,嘿嘿傻笑起来。嵇元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动忽略掉了步经意的背景噪音,对江黛青说:“这香很有情致,也很符合你的气质。‘抱霜’为名,更是恰如其分。意远有没有告诉你,除了沉檀龙麝和梅花,他还加了什么?”
江黛青不懂,微感意外:“他改动了香方?”
嵇元点点头,想必江黛青不知道。带着与她成双的欣喜,又接过风荇手中的香饼细品:“这香倒像是你给人的印象。”左右看看这两品香,嵇元双手据膝,沉吟道:“岁寒三友?”
“什么?”风荇更是茫然。
江黛青失笑:“还是你懂意远。他也说这是‘岁寒三香’来着。”
方才的香饼有股竹香,江黛青制的青麟髓是梅香,嵇元身熏的拢雪香是松香。风荇这才恍然:“他就非要凑这个热闹。”被嵇元示以警告的眼神,才悻悻然住了口。
江黛青说起来:“意远今天熏了此香,味道却和香饼不尽相同。”她对嵇元说:“我想着每个人熏可能都不大一样,你也熏熏看?”
“好。”
江黛青喜欢,嵇元自然都依她。看风荇也像是很感兴趣,江黛青笑言:“你要不要也熏一个试试?”她说:“正好和君善两相对照。此香微幽,如兰似竹,倒也合你的气度。”
无谓在小事上违拗江黛青,风荇向来是有些纵容她。况且他也有点在意:“嗯。”点点头,他亲自动手,将香饼一分为二。撕开生宣,重新包裹好。随即十分自然地起身,拿着香饼就要往外走。
“你上哪里去?”嵇元的话甫一出口,风荇就乖乖坐了回来。
江黛青看嵇元得趣儿,风荇却一脸苦恼,着实意外:“阿荇,你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啊?”
风荇棋力不差,比江黛青强得多。江黛青难以理解:“你怕和君善对弈?”
不见风荇回答,倒是嵇元笑道:“他怕得,原也不是对弈本身。”
“那是什么?”
风荇不乏怯意地看一眼嵇元,自己承认:“不过是不喜欢被压制的感觉......”
江黛青这才明白。风荇素来骄傲,偏围棋一道,嵇元造诣深湛,等闲不是他对手。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后,产生畏战之心也无可厚非。托腮看着风荇苦恼地拧眉思索,江黛青忽然起身,拉起了他嬉笑道:“走啊,我送你回去。”
风荇显然出乎意料,嵇元却笑笑没言语。他的爱侣,就是这样看不过去自己亲近的人吃亏受苦。
出了天然居,风荇犹有余悸地回头看看早已不见的嵇元身影,问江黛青:“你就这么把我拉出来了?”
“那不是看不得你烦恼吗?”江黛青似是无所畏惧:“一盘棋而已,君善不会计较的。你也呆了些。不想同他下,就敷衍敷衍嘛!”
“敷衍?”风荇才说完,就觉得自己声调过高,又压低了说道:“你道王爷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就好了嘛!”江黛青笑道:“下两次他就没那个陪你玩耍的兴致了。”
风荇轻蔑地瞥江黛青一眼:“经验之谈?”对她这种近乎耍赖的做法很是不屑。
“什么经验之谈!”江黛青笑道:“我要是不想和他下了,就算不直说,方法也多得是!用得着放水?君善棋力高,我还挺喜欢的。这样我进境才大啊!”
风荇轻哼一声,没言语,神色间有些失落。江黛青试着安慰他:“我的兄长大人!你都已经这般卓绝群伦了,还不知足?”
风荇瞟着江黛青,嘴角有了些笑意:“你叫声‘哥哥’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