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元自然是和梅言一样看得懂画意,他疑惑的是:“为何是月季?”
江黛青微勾唇角:“可能是因为我熟悉吧。”她淡淡道:“这种花的每个样子我都清清楚楚。日日夜夜,一年相看三百六十日,足足看了十余年......”
金涛突然打断了江黛青的愁绪:“姜家村好像没有月季......”姜冕是他奉命从姜家村带回来的,他去过的事情,江黛青原不知道。失意之下,江黛青未设防备,目光下意识瞟向左上,寻思应对之策。
“眼睛转向左上方......”金涛立马意识到:“王妃是打算说谎吗?”
江黛青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悔意,瞠起一双妙目向金涛怒视道:“我到底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教授你这些!”
金涛茫然:“心软?”惹得风苓扶案笑得不能自持。一时间院内笑声不绝于耳。梅言也看着金涛无奈苦笑。嵇元轻轻抱住江黛青,抚着她背心以示安慰。她狠狠白了金涛一眼,犹嫌不足,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踱回坐席,江黛青兀自低低同嵇元抱怨:“教他的东西领会得倒是挺快!只是全用我自己身上了!这还了得?”
“他并无恶意。”
“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呢!”江黛青悻悻道:“无法深责,只能听之任之。”
嵇元了然,举起金樽敬江黛青道:“黛青,人心有向背。松声是你一手带教,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不过是学了些刑侦的皮毛,那称得上什么恩义?”
江黛青看嵇元起身就要走,知他一股痴拙,要叫金涛来亲自证实自己的话。一把把他揪回来嗔道:“你又犯傻!”她说:“便是松声有情有义,也是因着你这位祾王殿下的缘故。”看一眼周围尽欢的众人,江黛青轻舒叹息,对嵇元柔声道:“这些人,哪个又不是呢?”
嵇元既听出了江黛青的落寞,又意识到对她来说,梅言也并无不同。想起从前二人的针锋相对,他感到心下略定。顾不得解释众人的心意,他暗弄心机:“随他们为你或是为我,我只为你一个!”
这句话极大程度地给了江黛青安全感,她垂眸轻笑,仰首送了他一个愉悦的香吻。
嵇元和江黛青的气场柔和了下来,风苓很是快慰。他笑嘻嘻举杯到江黛青身边:“卿卿通透!不敬天地一杯吗?”
江黛青当真酒激豪兴,拿出一副傲世轻物的姿态,偏要和风苓对着干:“你看我像是‘敬天地’的人吗?”她玩笑道:“天地君亲师,在我临凡前,从未跪拜过任何一个!”
嵇元和风苓相顾愕然!连远处的金涛也不禁瞩目。风苓察觉,立马引开话头:“那你敬什么?”
江黛青想着自己那副《抱阳图》实是隐喻着自己和嵇元。看一眼他,江黛青笑言:“敬朝阳!”
风苓如何不懂,笑和道:“敬皓月!”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又各各满斟,江黛青高举金樽,虽为仰视,却又藐然:“敬青天!”
风苓立马接对:“敬黄土!”
不无惊讶,江黛青再度举杯,对风苓笑道:“敬行云!”
风流谁似苓郎?举杯酬答,不假思索:“敬流风!”
众人登时被吸引住视线,看他们二人肆无忌惮地斗酒对句。
“敬清秋!”“敬深院!”
“敬盛筵!”“敬佳客!”
“敬美酒!”“敬珍馐!”
“敬松涛!”“敬竹籁!”
“敬楼阁!”“敬廊亭!”
“敬江湖!”“敬庙堂!”
“敬苍生!”“敬鬼神!”
“敬造化!”“敬穷通!”
“敬时节!”“敬岁月!”
江黛青觉得酒酣了,放缓步调,意味深长地对风苓笑语轻言:“敬花魂!”
风苓便放过了江黛青,眉宇间都是快意:“敬竹影!”见他走开,显现出风荇的身影。他正据案而坐,静静盯着江黛青看。江黛青难免也要敬他一杯:“敬英豪!”
风荇微勾唇角举杯,语出轻鲜,却不乏宠溺:“敬红颜......”
转向嵇元,江黛青风情无限:“敬郎君!”将手臂绕过她手臂勾住,嵇元痴迷地对曰:“敬娇娥!”竟是和她交杯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