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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驹野一族的族长名为驹野晴光,她既是碧芙的养母,又是碧芙的姑姑,还是妈妈成日挂在嘴边的“天才学生”。 驹野虹丘眼睛直转圈,赶紧抓过小伙伴,一起计算晴光有几个身份。 两人费力地掰着手指,晴光弯了弯眼角,饶是尊敬长辈如她,也觉得老师的滤镜太过,下一代都惨遭迫害。 用后世流行语概括,大概就是金梨当了“妈粉”,风哨成了死忠的“事业粉”吧。 “——好难啊,我搞不懂啦!” 崩溃地叫嚷起来,驹野虹丘往桌上一趴,鼓着脸颊忿忿不平,“族长的故事这么精彩,妈妈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 迄今为止,她究竟错过了多少次与族长交谈、看族长修炼、听族长讲传奇经历的机会呀! “这几年我不常回村,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并非是风哨老师故意瞒你。”晴光安慰道。 碧芙尚小的时候,她担心父母缺席会导致婴儿自闭,是以保证自己和睦月至少得留守一个。等到碧芙健健康康长大,认得清人,走得稳路,晴光才把她交给保姆,奋力弥补落后的工作进度。 “我之前去金梨老师家,林檎还是个宝宝呢,一戳脸就会吐泡泡,喝奶怎么也喝不饱,胃口比你大哥还旺盛。” 幸亏驹野林檎没追问晴光去她家作甚(蹭饭),想到洋相被晴光看得一干二净,林檎耳朵冒出热烟,拉下帽子遮住面部。 “我呢我呢?我那时是不是也很棒?”驹野虹丘撑高身子,好奇地问。 晴光回忆了一会,笑着点点头,“是啊,你每天都能爬到摇篮外边,走路也学得很快,是我见过最有运动天分的孩子。” “耶!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你们在聊什么?带我一个!” 端着比自己还高的托盘,驹野碧芙晃晃悠悠走过来,从茶点堆后露出半张脸。 晴光顺手接过食物,碧芙跑来跑去给大家倒饮料,她便继续说,“是你们一岁多的事,碧芙也许不记得了。” “才不会呢!姑姑和我的过去,我一直有好好记在心里!” 碧芙认真强调,在胸口画了个圈,晴光忍不住把她搂住,按了按毛茸茸的脑袋。 “说起来,你们今天私自架梯的事还没完,来吧,谁给我解释一下。” 三小只身形僵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紧嘴巴,不敢直视晴光。就在晴光以为她们要哭出来的时候,驹野林檎摘下帽子,拧成一团,惭愧地道,“晴光大人,都怪我,我不小心把皮球踢上了屋顶。” “不,怪我!”驹野虹丘打断她,将晴光的注意吸引到自己身上,“是我要爬梯子取皮球的,林檎力气特别大,我才让她扶着梯子!” “可是,风哨阿姨拜托我保护你,我没做到……” “哈?我不用你保护,我比你厉害多了!” 从孩子们的争执中理清了经过,晴光看向养女,“你呢?碧芙,你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有。”碧芙低下头。 “我不该鼓励虹丘,不该给她当指挥……我觉得她肯定能摘下皮球,她那么擅长爬树,如果成功了,她会多么为自己骄傲啊!” 声音愈发弱小,碧芙迷茫地问,“我做错了吗?我让虹丘陷入了危险……” “但真正的朋友不就该帮助彼此,让他们发自内心感到快乐吗?” 倔强的卷发受到感染,一点点变软垂落,色彩暗淡了许多。 “你的想法没有错,碧芙,”晴光抱紧这个无助的孩子,温柔地告诉她,“等你再大一些,一定能为许多人带去欢笑,你现在太小啦。” “要认识到自己的能力范围,再考虑如何以正确的方式帮助朋友。” “嗯,我知道了,妈……姑姑。” 闭上眼睛,碧芙感受着抚摸自己的温暖手掌,“姑姑,你这次能在家住多久?” “唔,等契约仪式结束,我便要回去新居地,大概会住一周左右?” 这还是保守估计,若是花见酒那边出了意外,她主持完仪式就得动身。 殊不知,这句信息量巨大的话语,顷刻在几个孩子间引起了一场风暴。 “契约仪式?仙法通灵术的仪式今年轮到族长负责吗?我可不可以参加呀!族长你刚才都说了,我是你见过最棒的小孩!” “姑姑亲自主持仪式,那要好好计划一下!彩纸!飘带!大横幅!还要有彩虹的七种颜色和各样甜点,这样才会大获成功!”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我会做苹果酥,也能榨苹果汁,还可以搬

运杂物,什么活都放心交给我吧,家里的牛都是我放牧的!” 被三张可爱的面孔围住,晴光投降似的举起手,“这个嘛……林檎,虹丘,我要先征求你们父母的同意。” 前提是金梨和风哨得知今天的意外后,不会愤怒地教训她们的屁股。 驹野虹丘失望地喊了出来,被林檎的帽子一把盖住,剩下半声变了音调。 ———————————————————— 是夜。 洗漱完毕的一大一小搬出寝具,最近天气转冷,晚上要多盖几层被子,晴光还翻出了一套厚睡衣,可能是金梨提前制好放进来的。 碧芙哼着歌,心情很好,把自己的床铺拖到晴光隔壁,看着晴光又放下一个枕头,好奇道,“今晚有客人来吗?” “不是客人,是你的小姑姑,”晴光把枕头拍成睦月喜欢的松软程度,“她去检查仪式的准备工作了,晚一点回来。”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不回来,不要小瞧热血沸腾的终极姐控。 “姑姑和小姑姑都在,今天可真幸福呀,嘿嘿。” 打了个哈欠,碧芙揉着眼睛,躺在晴光身边,握住她的一缕头发。 晴光熄了灯,轻轻拍打碧芙的脊背,像是大海冲刷沙滩,抚平一切沙砾碾磨的痕迹。 【土耀,阴。】 【房子里黑漆漆的,我躲在枕头下面,不敢去厕所。夜步奶奶说害怕不是办法,要勇敢地站起来,怕什么就要面对什么,那些影子不能把我怎么样,笑一笑就不见了。烦人的鬼脸果然消失了,我要告诉姑姑这个好办法!】 【月曜,晴。】 【今天跟夜步奶奶学了蛋糕的做法,我要记下来,一杯面粉,倒在配料里,然后加一点甜的东西,不要酸,再加上一丁点盐,还有一勺香草,蛋糕又香又甜,特别好吃,等姑姑下次回来,我也要做给她吃。】 【水耀,多云。】 【林檎家忙着秋收,我去帮忙了,可我不太喜欢摘苹果,它们总是砸到我的脑袋,我也推不动铁犁,不管我怎么想办法,我都修不好坏了的水槽,林檎都能做到,她说是妈妈教会她的,什么时候姑姑能教我这些啊。】 【……】 【火耀,晴。】 【我不怕黑了,蛋糕做得很好,还学会了摘苹果,如果姑姑知道,她会称赞我吗?】 【姑姑今天也没有回来。】 “唔,得去拜访夜步长老一趟,感谢她历年的照顾啊……” 黑暗彼方,页摩擦声渐渐静止,守夜的烛火随即熄灭。 古老的宅邸,泛黄的光线。 目光所及处只有昏暗,她行走在漫长无边际的廊上,周围环境像是抽帧的影片般褪去。 看不清眼前景象,想要定睛观察,阴影就会从边缘蔓延交织,吞没一切细节。 她认得这个地方。 那棵凋谢的樟树,那扇半掩的旧窗,换了位置的掉漆家具,在雾蒙蒙的模糊下依然眼熟。 这是她的——驹野晴光的家。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禁锢于手足的力量消失了,晴光脚步愈发轻快,耳边响起粗哧的呼吸声。 她跑呀跑,一口气跑到房的入口,努力扬起胳膊,张开手指,想要开启紧闭的门扉。 是因为白天见到虹丘坠落吗?晴光想,她好像把自己代入了,否则,吃力的感觉怎会如此真实? 为何要进去,里面不会有人,碧芙正躺在她的怀里,睦月通宵忙碌,房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但是,冥冥中的执念督促晴光一定要推开门,必须去做,不能犹豫,哪怕连把手都触摸不到,也不可以拒绝。 好奇怪的梦,为什么要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就在晴光以为整个夜晚都要在单调的动作中度过时,视野中的青铜把手忽然一动,向下旋转,接着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男人。 一个白发苍苍,眼角堆积细纹,身材瘦削,双眼如火炬般明亮的中年男人。 他拥有和晴光一样的红色瞳孔,从鼻梁到嘴唇,从眉宇到耳畔,都透出一股令晴光不安的熟悉感。 “你怎么在这里?”他说,并不显得惊讶,“你该在睡觉才对。” 晴光发现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她仿佛飘在半空,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这一幕。 “父亲,”她听见自己说,“我做了噩梦,梦到我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你……” <

r> 此时此刻,男人的身份终于明朗,那莫名的熟悉感也有了解释。 他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留著众多超越时代的献,被驹野的长老深切怀念的前任族长。 然而,他的反应完全不像一位父亲。 晴光没有从他眼中感受到自己对碧芙的慈爱,他甚至连血脉间的波动都不曾产生,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女儿,看着她想要讨得一个拥抱。 半晌,男人肃声道,“转过身,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卧室。” “父亲,我很害怕,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 “我之前说过,你不该出现在此地,你的时钟被打乱了。” “呜……父亲,别赶走我,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 “不行,你要记得自己的使命。” 女孩委屈不已,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润湿了半张脸,男人没有办法,弯曲膝盖,蹲在女孩身边,为她细致地擦拭泪痕。 “不要埋怨我,不要责怪我,”男人深深望进晴光的眼底,“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驹野的光辉未来,你要学会忍耐。” 身高不再有差距,视线变得平齐,晴光抬起头,她所看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表情。 “回去吧……晴光,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涉足之地,就这样把我遗忘吧。” 最后一个字吐出,蝴蝶扇动翅膀,梦境迎来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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