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妤又把话头对准闻苡,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讨好哀求她:“闻苡姐,你能不能把那几只仓鼠带回你房间啊?我听小说是你特意吩咐过,那几只仓鼠只能放到我房间,不准放到别处。我让她们拿出去,她们都不敢,就怕你罚她们。好姐姐,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郑思妤的声音越来越无助,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说急了还虚弱地急咳几声,抓着闻苡手臂的力量也摇摇欲坠。
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去只怕会以为这个妹妹有多恐惧闻苡这个姐姐的淫威,她们两个就像拿了势弱妹妹和强霸姐姐的剧本。
闻苡见她哭地差不多,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拿起一旁的用餐布擦了擦刚刚被她碰过的地方。
在她的表情逐渐出现一丝丝裂痕之后,闻苡满意地在嘴角翘起一个几乎不为人察的弧度。
在转向闻景新的瞬间,一行清泪已经酝酿成豆大的泪珠溢出了眼眶。
出口的声音在厅内一众人听来,远远比郑思妤只打雷不下雨的哭法更要委屈柔媚,再冷硬的心肠都能生生地叫她这哭声哭软几寸。
“爸,我不是故意的,上次思妤没经过我同意就带着我养的仓鼠去晒太阳,我知道她是好心办坏事,我还以为她是喜欢养仓鼠才这样做的。我就想着送她几只,让她好好养自己的,这样她开心,我的小仓鼠也不至于再出现之前的悲剧。我不知道她现在那么怕仓鼠,对不起,对不起”
“思妤,对不起,你要实在害怕就再把它们放到一个笼子里,让它们几只再互殴几次,让它们自生自灭吧。这事你都做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应该也没问题吧?如果交给我,我实在做不来这种事情,只好麻烦你了。就当姐姐求你了,好不好?”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再次集体沉默,闻苡说做不来这种事,却可以用最柔弱的语气说出这种最残忍的解决建议。
闻景新却不这样想,他可不会相信自家女儿心思会这样恶毒,她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还在为郑思妤害死那三只仓鼠的事情憋气,心里不由更加心疼闻苡。
只是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的抚慰动作,就听她更为善解人意道:“爸,等明天第一次针灸结束后,我想搬出去住。现在家里两天一小吵,几天一大吵,思来想去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想一个人搬出去住。”
听到闻苡说要把搬出去,闻景瞬间坐不住,“搬出去?搬去哪里???”
对比闻景新的激动情绪,闻苡的情绪却趋于平静,“家里那么多空房子,我随便找一套住进去不就行了?我想搬出去,一来是因为这个家里每次吵架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想爸爸重新组建起来的家庭因为我这个拖油瓶的原因,再次遭到破坏。”
“二来,暑假过完我就要开学了,马上大四,要忙的事情也很多,住在家里来回不太方便。爸,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有盛御风和王阿姨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随后闻苡又飞快瞥了盛御风一眼,“他们很细心也很专业,我我也很喜欢他们。”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闻苡演戏的盛御风忽然被,虽然知道这话里演戏成分居多,但是他心头还是避无可避地翻涌出一股从心底萌生的怪异感。
这股怪异感的来源,盛御风思考几秒,最后只得出了“物以稀为贵”的结论。
大概因为刚刚这句“喜欢”是他这两天里头一次听到闻苡对他的变相认可,她喜欢王阿姨,也喜欢他,她认可王阿姨,也认可他。
换句话说,见惯了闻苡面对他时的恶劣态度,猛一听她这样说,他受宠若惊。
这样想着,盛御风短暂性地为心里这股不知名的怪异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解释名头。
同时心里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抖的心理,难道他也有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隐性基因?
对他坏惯了的人,猛地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他就圣母心泛滥自行抹掉了之前所受到的所有不好待遇?
盛御风在心里暗摇摇头,不会,思来想去,他对那些对他施恶的人,报复回去的时候无论对方态度和之前有多大转变,他都不见得会有丝毫心软。
好像,只有闻苡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意识到这一点,盛御风心里又不受控制地泛起另一股怪异。
赶忙清清思绪,强迫自己不再乱想下去。
闻景新听着闻苡的这套说辞,几乎要立马掀桌而起,“胡说!谁说你是爸爸的拖油瓶,爸爸跟他拼命!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拖油瓶,你永远都是爸爸最在意最重要的宝贝,无论爸爸有没有重组家庭,有没有别的孩子,无论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这一点永远都不变!”
此言一出,饭桌上众人表情各异,郑慧和郑思妤脸上的表情在听到闻苡说要搬出去之后短现了一瞬的喜悦,但那丁点喜悦转眼就被闻景新的一番话冲刷个粉碎。
几乎在闻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闻景新偏心闻苡,哪怕已经再婚但他最看中的永远都是闻苡——这个原配夫人生下的女儿。
这个认知上到郑慧母子三人,下到闻家一众保姆佣人,人人都心知肚明。
但像闻景新刚刚这样直言不讳当众讲出来的情况,倒是破天荒第一次。
郑明源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郑慧和郑思妤脸上可谓是众彩纷呈,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但仍旧无法完全掩盖。
一来,在平常她们母女在闻家一众佣人面前树立的就是“虽然暂时比不过闻苡,但闻景新和看中闻苡一样看中她们”的形象地位。
今天闻景新的这番话,无疑是在众人面打她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