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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庆余年

明媚的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洒下一粒粒圆圆的小光斑,煞是可爱。风轻轻摇晃着翠绿的树叶,发出柔和的沙沙声,偶有小鸟啾啾的鸣叫,给这份宁静染上些许鲜活。 许念的记忆有些混沌,她似乎刚刚正在研发一件划时代的超级兵器——机甲战士,就在成功的那一瞬,她便突然没了意识,剩下的,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头疼……”头脑空空,许念抬手就要抚上眉心,看这眼前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翻过来,手背上还有几个肉窝窝,她有些懵,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喃喃道:“我缩水了?!” 突闻一声急切又饱含担忧的声音大声喊道:“小姐,快跑!” 闻声望去,离她十几米开外处,两个男人正在交手,一人蒙面持刀,一人须发花白持剑,刀锋凌厉诡谲,长剑奋力回身格挡,显然,持剑的老者打不过那个蒙面人,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喊话的也正是老者。 许念完全不清楚此时状况,眼见蒙面男就要一刀刺上仰面倒地的老者胸膛,她凭本能的用精神力攻击了对方,蒙面男刺下的动作顿了一瞬,这一顿,便给了老者机会,他奋力挥出一剑,剑尖划开了蒙面男的脖子,鲜血瞬间飚出,而蒙面男的长刀也在此时刺入了老者的胸膛,蒙面男倒地不起,似是没了生机。 许念小小的身子趴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 就在此时,蒙面男拼着最后一口气,用腕上的袖箭,朝许念射出致命一击,目标直指她细白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男孩扑了过来,抱着她在草地上滚了两圈,避开了这致命一箭。 嗤啦! 箭头似乎划破了他的衣服。 许念恍惚间睁开眼,依稀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一双眼睛格外狡黠,她用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了他的衣襟,“救……” 话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小男孩发现自己胳膊被划伤了,伤口正在往外洇出血迹,大声喊道:“五竹叔,我受伤了!” “范闲,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寺内庄重,莫要大声喧哗,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颇为严厉的训斥道。 “疼疼疼疼疼!”范闲此时且顾不上这些,一手捂住伤口,跳着脚的喊疼,好像这样可以减轻痛感一般。 倏尔,一个一身黑衣,身如翠竹的男人出现了,他肤色白皙细腻,下颌棱角分明,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黑布上端有一道韭叶宽的暗红色镶边,衬得他格外冷漠疏离,不似凡人。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范闲身旁,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却似乎依然可以视物,扫了一眼范闲的伤口,出声道:“小伤,三两天内便可愈合。” “五竹叔,这么大个口子,现在还在流血呢!您能不有点儿同情心啊?”范闲人小鬼大道。 “没本事,便莫要逞英雄。”五竹简单的帮范闲包扎了一下伤口,动作不见半分温柔,一板一眼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冷淡,毫无起伏。 “范闲,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和,一身威严的老太太走了过来。 还不待范闲说些什么,一声惊呼打断了这一切。 “林小姐!” 这个称呼让范老夫人怔楞了一瞬,自她嫁人后,已经快五十年没人喊过她林小姐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抱着个一身粉白裙衫,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身形摇晃的走到范老夫人身前跪下,“林小姐,我是陈小姐的侍卫阿福啊!” “阿福!怎么是你?云燕呢?她出什么事了?”老太太只看阿福此刻的情状,心中便已有了猜测,只怕是个极坏的消息,“阿福,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阿福却依然坚持跪着,似是怕站起来说,会被拒绝一般,他在用最后的生命为许念的归宿做最大的努力。 “家中遭逢巨变,少爷和少夫人在回娘家探亲的途中被山匪劫杀,彼时,少夫人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大夫看过,说是个男孩。”老者阿福眼眶通红,几欲泣血。 他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匆匆包扎过,有的就那样放任着,胸膛那处的伤口,看着格外可怖,连范闲也看出来了,他活不了了,只是再用最后一口真气强撑着。 阿福声音颤抖道:“小姐听闻噩耗,当下便病倒了,就在此时,大夫尚未到府里,族中长辈突然登门,态度极其傲慢无礼,言语间更是不客气,直说小姐时日无多,该早早安排好后事。说小姐可在族中挑选一人照顾念念小姐,待念念小姐出嫁时,他们会将家产悉数给她作为陪嫁。”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要这样,

你家这念念小姐,怕是活不到长大了!”范闲小小人一个,看看阿福怀里的许念,直言道。 “小公子所言极是!”阿福赞赏的看向范闲,粉雕玉琢般的小人,脆生生的站那里,声音里还尽是奶气,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惹人爱,“小公子这般年幼,便已有如此见识,真是颖悟绝伦!” “林小姐好福气啊!”阿福说着,朝范老夫人点头道喜。 “嘿嘿……”范闲在一旁笑的好不得意。 “你莫要夸他,这孩子生性跳脱,让你见笑了。”范老夫人只说是跳脱,并未言他顽劣,可见,心底还是疼爱范闲的。这般,他便更能放心些。 阿福知道,范闲其实是范大人的私生子,在他想来,林小姐对范大人的私生子都能如此宽容和蔼,若是故友托孤的小孙女,想必,也是不会差的。 “这是小姐的孙女,叫许念,刚满三岁。短短一旬,父母身亡,祖母病重,念念小姐一路跟着老奴逃亡,受了不小的惊吓,吃了不少苦,却从不跟老奴哭闹。她很乖的。”阿福说着,老泪纵横,慈爱的看着许念,眼中满是疼惜,肯定着,“真的很乖很乖” “还请林小姐看在与我家小姐自幼情同姐妹的情分上,收养这个孩子吧?”说着,阿福便要放下许念行大礼,却被范老夫人接了过去,稳稳的抱在怀里,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温柔的拨去一旁,怜惜的摸摸她的小脸,眼眶含泪,语带哽咽道:“是个好孩子,受苦了。” 阿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范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牛皮信封的一角已染上血迹,“这是我家小姐给林小姐的信,您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林小姐高义,我家小姐若泉下有知,定会感激不尽。” “云燕去了?”范老夫人身子踉跄,范闲和蓝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她语气悲伤的问道:“她如何去的?可、可曾遭罪?” “您也知道我家小姐的性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怎么变,那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眼里容不得沙子。”阿福说起许念奶奶,那是一脸的骄傲,“小姐说是生病,实则是中毒,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求老奴带念念小姐来找您,说她唯一信任能托孤之人,只有林小姐您了。” “她这一生,就只求过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件事办好。” “老牛找了镖局护送,一路走来,一路被人追杀,到最后,就只老奴和念念小姐活了下来,现在,老奴也要去追随小姐了,以后,念念就托付给您了。”话落,阿福似累极了一般,身子倒去一旁,仰面躺好。 他眼神放空,看着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小姐,您来接我了?那些胆敢觊觎许家家产之人,是否都已化为焦尸?有那么多人陪着您上路,您该不会孤单的。” 阿福眼中的光慢慢散尽,唇角却轻轻勾起,“小姐,您交给阿福的任务,阿福完成……” “将他好好安生葬了。”范老夫人看着阿福的尸体,轻叹口气,“找个好点的地方,面朝西。” 许家便在澹州以西的方向。 “老夫人,那许家的事情还要再查查吗?”蓝嬷嬷在范老夫人耳边低声问道。 片刻后,范老夫人才说了句,“查查吧。” 阿福说许家族人已化为焦尸,这让范老夫人意识到了真相,云燕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那些人敢如此算计于她,不让她知道还好,若让她知晓真相,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定然会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将那群人一起拖入地狱。 给自己的孙女留下一段安稳人生。 事实也的确如此,云燕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临终前,她遣散府中家仆,只留下对她最为忠心的蝉嬷嬷,“我死后,不必入土,将我的棺木放置大堂中央。告诉他们,家中田产地契,账本商票皆已陪我入棺。届时,凡是贪恋我许家家业的,必都会前来,你便一把大火,烧尽这一切,让他们给我儿子儿媳,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孙儿陪葬。” “蝉儿,你跟我有六十多年,从孩童到老妇,这一生都没为自己活过,往后的日子,你活的自在些。我房间的床下有条密道,你点火后,就从密道离开,出口在一座小院子里。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银钱和路引,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过完余生吧。” 看着熊熊烧的火焰,看着那群人惊恐无措的表情,看着他们从忏悔到怒骂的丑恶嘴脸,蝉儿大笑着一头撞到棺木上,身子软软倒下,“小姐,蝉儿陪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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