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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郡王府,仆人四下逃串,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暗卫将郡王府里里外外搜寻,不见安郡王的身影。 路驰不敢逗留,领着人快马加鞭,往城外追去。 树林萧索,山间小道。 一辆马车,飞驰而行。 马车内,阮翛然被五花大绑,缩卷在马车里侧。 安郡王手握长剑,笑里藏刀道:“阮内人,莫要怕,本王不会伤害你。” 阮翛然当下唯一可确定的是,林千帆的的确确骗了她。 她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人清不清楚她失忆一事。幸而,昨夜她从白孟春与其父的对话中,弄明白了自己的命对这些人有用。只是她不明白,她记起太子要杀她。为何这些人,还要拿她的命要挟太子。 自然这人自称本王,她唤他王爷应当不会被看穿失忆。 “王爷,要带我去何处?” 山路颠簸,阮翛然的五脏六腑被震得七上八下翻腾。 安郡王挑眉痞笑:“旧地重游罢了。” 少说少错,阮翛然噤声不语。 哪知,安郡王来了兴致般,愤愤不平道:“可惜了,只差一日便可大功告成,边疆军情偏偏告急。老天不公,为这一日,我父王足足筹谋了二十年啊!” 阮翛然什么都不记得,即便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这个安郡王觊觎储君之位已久。 安郡王喋喋不休,咬牙切齿又道:“萧莫言,我哪一点不如你。” 萧莫言三字,令阮翛然心口一紧,一股莫名的情愫涌出。 恍然间,一阵头痛欲裂。五官因疼扭动,面色随之苍白。眼前浮现出一张男人俊逸的面容,耳畔隐隐传来柔声细语:“阿姐,我心悦你。” 她身躯微微颤抖,眼角滑落泪珠,深陷回忆的漩涡。 “你说,为什么是萧莫言,不是我萧莫昱。”安郡王满面狰狞,俯身向她。 吓得阮翛然向后挪动,可早已毫无退路。 安郡王阴森坏笑道:“你觉得,你与萧莫言之间,还能重拾旧欢?简直是做梦,派人杀你的人,可是他母妃谢氏。” “不可能,王妃远在顺昌县……” “你与萧莫言在宗正司时,陛下命我去往顺昌县,将谢氏接入了皇宫之中。”安郡王恶声恶气打断。 阮翛然仍旧不信,反驳道:“杀我的人是陛下的暗卫,怎么可能是王妃。” 那日之事,她模模糊糊想起大概。那暗卫当时所言,仔细想来更像是挑唆她与萧莫言之间的关系。 安郡王直起身子,鄙夷道:“这自然是陛下阴毒的手段,谢氏被安置在德妃宫里。指派了一名暗卫供谢氏差遣,若是萧莫言与你在宗正司互生情愫。让谢氏拿出诚意,了断萧莫言的儿女情长。” 提起宗正司,阮翛然灵光乍现,反问道:“在宗正司,监视殿下的人,是你的人对不对?” 安郡王高傲道:“我父王,原是大宗正,宗正司自然有我的眼线。只是可惜,陛下不知发觉了什么,竟将原本的人尽数撤换掉了。” 难怪,起初她总觉得房外有人窥听。后来,再未发觉有人暗中窥视。 “如此说来,将我撸去兴安观的人,也是你吧?” 安郡王没有否认,“没错,正是我命白家堡的人所为。” 此时,阮翛然更依稀想起那日,是贺芷瑶救了她。又想起送去白家私宅的信,是女子所。难道贺芷瑶,与白家堡也有关系。 “那贺芷瑶呢?她为何能让白家为她做事?” 安郡王闻此,一脸厌恶道:“那个女人野心勃勃,正好为我所用,原本打算让她成为替罪羊的。可惜了,贺芷瑶独辟新径,竟想让林千帆取而代之,成为储君。” 提起林千帆,如今她被安郡王撸了去,也不知其会不会发狂。还有白孟春并无谋反之心,可是其父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若是这兄弟二人联手造反,加上白家军内忧外患,萧莫言该如何破局。 “还在为你的情郎忧心,想想你自己吧。”安郡王看穿她的心思,阴阳怪气嘲讽。 安郡王将剑柄,搁在阮翛然肩头,阴笑道:“你说,萧莫言会选择你,放弃太子之位呢,还是会,不顾你的死活,只要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阮翛然答非所问:“即便太子被废让位,还有林千帆呢?陛下又怎会同意你为储君。” 安郡王仰首狂笑:“阮内人,我当要谢谢你,能让萧莫言与林千帆二人,为了你争得头破血流。一箭双雕,只要我将你送与林千帆,他又怎会与我为敌

呢。” 阮翛然没有逞强回嘴,垂眸身抖,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她得沉着冷静下来,想办法自救。若她能逃出安郡王的魔爪,萧莫言便不会受其要挟。 流云飘散,日斜将夜。 残月当空,古钟嗡鸣悠远。 兴安观,后院客堂房舍。便是昔日阮翛然那日被撸来,所居的房舍。 阮翛然虽被解了绳索,却被拷上沉重的铁质脚链。只要一走动,便会惊动隔壁的安郡王。 她不明白,安郡王随行只有一名车夫。为何不去与白家军汇合,反而光明正大将她带来兴安观。 她满面愁容,低眸望着重达几十斤的铁链子犯了愁,这如何逃脱得了。 那边,皇宫。 萧莫言惊坐起身,从昏睡中醒来。看见一旁的路驰,心急如焚道:“抓住安郡王了吗?” 路驰摇首,如实回道:“安郡王出了皇宫并未回府,直奔城门出了城。臣已让人,兵分四路去追踪了。” 萧莫言登上足靴,失望不言而喻,有问道:“包郎将呢?” “包郎将与林将军汇合,夜袭白家军去了。”路驰见萧莫言有些脚步虚浮,眼疾手快搀扶一把。 “殿帅,你也要阻止我吗?” 萧莫言拂开路驰的搀扶,自行上前斟了杯水。 路驰浓眉一拧,义正辞严道:“殿下,忠言逆耳,当她死了,便不会受扰乱心,更不会被人拿捏要挟。何况,眼见为实,不可偏听偏信,中了诡计不自知。” 萧莫言吞咽一口凉水,润泽干渴的喉咙,不以为然道:“正因为不知真假,本宫才想亲自确认。” 他放下白玉杯盏,只觉肩头有千金之重。而今虽未昭告天下,他也算一国之君。无上的权利到手的欢喜,终究抵不过失去阮翛然的痛楚。 路驰苦口婆心劝道: “殿下,内忧外患,殿下要学周幽王,爱美人不爱江山吗?若是如此,不如早些让贤。” 路驰只盼太子受不了激将,打起精神抛下儿女情长。 萧莫言不想做任何争辩,旁人都有资格重感情唯独他不行。帝王,终究是要成为孤家寡人。 溪水冰封如镜,岸边篝火无数。 一些身着白色甲胄的白家军,在凿冰取水用于做饭。 最大的一顶白色帐篷内,白孟春面色煞白躺在榻上似乎昏迷不醒。 白嘉平坐在一旁,撩开搭在白孟春骆驼地衣。目光心疼,落在白孟春包扎渗血腹间。 为了让白嘉平放包明欢走,不惜自残捅刀子。 阿星端着药碗进来,恭敬唤道: “堡主,少主的汤药好了。” 阿星帮衬着扶起昏沉的白孟春,由白嘉平亲子喂儿子服下汤药。 汤药一半洒落,一半勉强喂了进去些。 “安郡王呢?还没有露面?”白嘉平拉着儿子因高热滚烫的手,有些烦躁不安。 “没有,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要来早来了。堡主,这个安郡王不会临阵脱逃,将我白家堡推上万劫不复之路。”阿星看着少主气息奄奄,怒气填胸压不住对这个安郡王的不满。 白嘉平怔了一瞬,他还是少主时曾在京城住过几年与安王爷交好。与其子安郡王,也只有五年前册立萧莫言为皇太子时,见过几次。那时安郡王不足十五岁,秉性如何尚不知晓。 他甘冒大险带兵围京,亦是冲着安王爷的面子。 “啊,啊,啊!” 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传入,白嘉平与阿星陡然色变,慌张奔到帐外察看。 帐外火光冲天,马匹惊恐嘶鸣不乱。 嗖嗖,箭雨铺天盖地袭来。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射白嘉平眉心而去。 阿星火速拔刀挥斩,将长箭一劈为二。 残箭落地,白嘉平怒火中烧,喝道:“幸好,本堡主只带了三千人在此安营扎寨,不然,我白家堡岂非要覆灭在此。” 白嘉平留了个心眼子,其余大军则在京畿大营不远处休整。准备深更半夜,夜袭京畿大营。 白嘉平眼光嗜血,拔刀命道:“全力反击,阿星,你在此守着少主。” 号角声起,冲阵呐喊声慷慨激昂。 林千帆金甲在身,提着陌刀纵马向前。包明悟一身红甲,紧随其后。 白嘉平返回帐内,拎起一柄长约半丈的陌刀,跨上马背正面迎战。 包明悟抱着劝降的心思,喊道: “表舅,你若愿意交出安郡王,太子殿下定然会对你白家堡网

开一面。” 林千帆面色凝重,他务必想法赶在包明悟之前找到阮翛然。 白嘉平持刀相指,不屑一顾道:“网开一面,太子殿下为何不亲自来劝说,让你一个东宫亲卫来,未免太不将,本堡主放在眼里了。” 林千帆绕到白嘉平一侧,准备与包明悟两面夹击速战速决。 四周厮杀声,惨烈渗人。 血腥味熏天呛鼻,闻之欲呕。 白嘉平四下扫视,白家军并未落下风。 那双如鹰锐利的眼眸,杀气腾腾准备拼死一战。 林千帆没了耐性,不讲武德抢先挥刀砍向白嘉平的右肩。 咣当一声,兵刃碰撞火花四射。 林千帆手背青筋暴起,铆足了劲刀刃压不下去。 白嘉平常年锻打兵器,臂力惊人岂是常人能比。 只见白嘉平一咬牙,便将林千帆的陌刀弹开。 骤不及防间,白嘉平挥刀怒砍向林千帆肩头。 林千帆雷厉风行以刀挡刀,咣的一声,林千帆的陌刀断成两截。 愕然间,眼睁睁看着白嘉平的陌刀落在他的肩头。 皮开肉绽,鲜血迸溅。 若非有甲胄又卸去几分力道,他这只胳膊早已是断臂难接。 林千帆哀嚎一声,忍痛用另一只手勒马后退白嘉平一丈。 鲜血如水顺着肩头滴落,剧痛袭来林千帆唇色发白,有些立不起腰身。 包明悟与白嘉平毕竟是亲戚,怎么也会想到他迟疑间,林千帆这么快便重伤败下阵来。 白嘉平轻而易举赢了林千帆,不可一世冲包明悟叫嚣道: “好外甥,何必帮着外人与舅父为敌呢。若你我两家联手,这盛梁便是你我两家的天下。” 林千帆不知白嘉平额厉害,包明悟可自幼听闻过这位舅父的厉害。苦口相劝: “舅父,谋逆是诛九族之罪,你让我阿爷置于何地?” 白嘉平打量周遭,包明悟与林千帆带来的五千精兵已死伤过半。 全是因为兵器断裂,被白家军结果掉。 “明悟,你看看,是你投降,与舅父一道杀入皇宫去?还是让舅父六亲不认,砍了你?” 林千帆失血过多,有些撑不下去,晃晃荡荡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包明悟忙过去,拉了一把林千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夜袭会失败。这五千精骑明明是精锐之兵,怎会如何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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