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傲有些惊讶,他有些措手不及,“我这也算是第一次收儿媳妇的见面礼,只可惜,是在这个时候。” 中年男人正要拆开。 慕南溪微微一笑,又补充道,“等我跟霍宴深都把离婚协议签了之后,您再打开看吧。” “……好。”霍之傲答应了下来。 霍夫人扶额,一张保养姣好的脸庞充满了惆怅,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本来眼睁睁就可以抱孙子了。 现在闹到了离婚,还怎么抱孙子? “妈,你是一个好婆婆,以前刚进霍家们的时候,我以为你不好相处,但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有拿你当妈妈看,以后我不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慕南溪淡笑道。 “我现在都想哭了,别说了。” 霍夫人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擦眼角,她不断的流泪。 慕南溪还想说什么,可是下一秒,霍夫人便直接靠在了霍之傲的肩头上,大声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气死我了,我这脾气也不好,换个儿媳妇还不一定能适应呢。” “……” 慕南溪听见这句话,几乎都要闷笑出声。 姚静兰这样的婆婆,其实挺可爱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霍夫人哭累了,霍之傲照顾着她去房间睡下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霍之傲看见慕南溪还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心事重重,道,“南溪丫头,你跟我来个地方,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慕南溪点了点头,“好,爸。” 霍之傲带慕南溪来到了一个杂货间,说是杂货间,也可以叫画室,因为这里堆满了不少画。 有各种世界名画,她看到画上落的字都是大画家的章,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自画像。 画上的人,应该是霍夫人年轻的时候,但是又不像姚静兰。 霍之傲弯腰随手拿起一幅画来,用干抹布擦了擦上面落的灰,“小的时候,宴深用我的画笔颜料,画了一个女孩,你看看,这女孩像不像你?” “……” 慕南溪沉默了三秒,她呼吸灼热喷洒,不由身子一僵。 霍之傲看向她,已经拿起了那副画框,递给她,再次示意,“看看。” 慕南溪抿了抿嘴唇,接过来,同时霍之傲还给她搬了把凳子坐下。 慕南溪将画框架在画板上,目光安静地盯着这幅画。 霍之傲欣赏性地站在一旁,“怎么样,是不是画的很像你?” “这应该是……乔小姐吧。”慕南溪扯了扯唇角,笑道。 霍之傲点了点头,“没错,宴深他画的就是乔北希,但是我画了这么多画以来,我就是觉得,这张画,画的是你。” 慕南溪垂眸,眼底浮现一抹心虚,淡淡应道,“我跟霍宴深小时候又没见过,怎么可能画的是我?” 霍之傲闻言,半晌没说话,倒是也没有反驳慕南溪,而是对比了好几下画上小女孩稚嫩的脸庞,和慕南溪现在的样子。 “南溪丫头啊,你知道画画最精髓的点是什么吗?” “我不懂画,没有您这么专业,也不敢乱发表自己的观点。”慕南溪如实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么实诚,那我告诉你,画画最精髓的点,不是用眼睛去画,不是临摹人像有多么的高度接近……而是,用心去画。” “用心?” “对,用心,这是宴深心中的那个人。”霍之傲眯了眯老眸,“我看他用心画出来的人,倒是真像你。” 该点的都点了。 慕南溪有些好奇,问道,“爸,我能问问,您现在的画,为什么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不像静兰,对吗?”霍之傲轻笑了一下,直接戳破了慕南溪 慕南溪怔然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我画的一直以来……都不是现在的她。” “我没听懂。” 慕南溪紧蹙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霍之傲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我刚才说了,画人,不是画的有多像,才能展现出画工精湛,而是用心去画,我心中的那个人啊,不是她。” 慕南溪不由想的有点阴暗了,难道说,霍之傲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心底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看你这样憋着,我倒是还挺不舒服的。”霍之傲淡淡地喝了
一口茶杯里的水。 慕南溪忍不住说,“您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别人?当然……可能我意会错了,还是您指的意思是,我妈她这些年来,性格变得不一样了,您更怀念以前的她。” 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还补充了一句。 “你没意会错。”中年男人肯定地点头。 “……” 慕南溪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霍之傲又找了一副画出来,那幅画上的美人很美,简直风华绝代,是香世家的骨相美。 “这幅画上的女人,不是静兰,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我这么多年以来,画的也都是另一个女人。” “……”慕南溪皱了皱眉头,“爸,那您为什么没有跟画上的女人在一起呢?” “因为年轻的时候做了错误的决定,也耽误了我一生吧,而我娶了静兰,就要负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我不想让你跟宴深走我的老路,当人有了遗憾之后,总以为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冲散,但实际上的本质是,遗憾终究遗憾,一辈子都在遗憾。” 霍之傲语气满是哀叹。 慕南溪见霍之傲说的隐隐约约,也不愿意透露太多。 但是在她看来,霍之傲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到了中年,也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渣男…… 他明明心中喜欢另一个女人,为什么又娶了姚静兰呢? 既然娶了姚静兰,心中又一直在想着其他的女人,心里没有腾干净,这算个什么意思? 慕南溪下意识地有些反感这样,她不喜欢心中有多个女人的男人,永远不喜欢。 转念一想。 反正,她也已经要跟霍宴深离婚了,未来的日子也不再是霍太太,她也不想参与进霍家的恩怨中。 慕南溪笑了笑,“乔北希已经活着回来了,霍宴深喜欢的人以后都会陪在他身边,他是不会有遗憾的。” 霍之傲看了她一眼。 “丫头,也许你今天根本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中年男人一脸认真的提醒。 “也许我听懂了,只是,我实在是不想住进一间没有打扫干净的房间吧。” “如果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呢?”霍之傲顿了顿语气,“我在说什么,丫头,你清楚,人吧,不要自欺欺人。” 慕南溪心脏狠狠震了一瞬,她没说什么,陪着霍之傲在画室发了会呆,聊了会天马行空的梦想,就离开了。 等慕南溪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夜幕星辰,都已经晚上了。 慕南溪还没吃饭,她也没什么胃口吃,正要回自己房间,走廊之间,就碰见了端着一碗吃完空碗的霍宴深。 男人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家居服,身材高大而颀挺,一张俊美如斯的脸庞透着精致,鼻梁高挺,一双黑眸如同深潭,禁欲又性感。 慕南溪瞥了一眼,碗里还有一点粥粒残渣。 “看来霍先生,给谁都做粥。”她淡淡讽刺了一句。 霍宴深沉了沉目,正想解释这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厨房厨师做的。 见她气色不好,“你吃饭了没有?” “吃不吃,也不用你管。”慕南溪态度也彻底冰冷,“更何况,霍先生一只手暖的过来两个女人吗?” 霍宴深没再多说一个字。 他迈步与她擦肩而过,从下楼梯的方向,看样子是去厨房洗碗。 慕南溪没在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宴深走到厨房,直接将碗扔了。 他双臂撑在料理台,一双猩红的眼眸格外阴沉,呼吸急促。 慕南溪…… 真是要逼疯他了。 他盯着垃圾桶里的碗,这是刚才其他女人用过的,他直接扔了,这粥也是厨师做的,不是他亲手做的。 她倒好,居然误会着他? 霍宴深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气到这种程度过,况且,他白天还冲动答应了离婚…… 霍宴深心烦意乱,打开手机,翻出群聊,正想输入点字求助。 然而,他转念一想,直接打个了薄长情。 “这么晚了,什么事?”薄长情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霍宴深先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终垂着俊脸压抑道,“我跟慕南溪要离婚了,我白天情绪激动答应了,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你怎么不去问沈知枭,他可是情场高手,你问我
?吃错药了?” “你懂慕南溪,沈知枭出的招只能应对普通女人,而慕南溪不一样。” 霍宴深直言不讳地道。 “……”薄长情郁闷不已,“霍宴深,你自己的老婆,让别的男人懂,你真没出息你。” “说说办法。” “婚估计是离定了,你之前拖也拖到了一个极限,你只能在离婚之前,尽量给她留一个好点的印象了。” “怎么留?现在的印象已经不好到极致了。”霍宴深黑眸也沉的不行。 薄长情闻言,“慕南溪她的确不一样,可是,她也是个女人,你放下身段去哄,试试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 霍宴深正要挂断电话。 “我说的哄,跟沈知枭说的那种‘哄’不一样,他说的哄无非就是送玫瑰花,送礼物,送珠宝送包包……” “那你说的哄,是怎么哄?” “撒娇卖萌不要脸,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霍宴深唇角抽了抽,他听到了什么? 电话中薄长情一阵遗憾可惜,“我觉得慕南溪吃这一套,你要是做不到,就尽量厚脸皮一点吧,你不是说了,你们三天内才签离婚协议,离婚协议一天没签,你们不还是夫妻吗?而且现在你不应该回你们的房间休息?” “……” 霍宴深大致已经懂了薄长情说的是什么。 “知道了。” 霍宴深挂断电话,他盯着厨房料理台的锅碗瓢盆。 后厨的厨师走出来,“霍先生,您还需要我给乔小姐做点什么?” “不用了,不是给她做。” 一个小时后。 慕南溪在房间看,她心里心神不宁,尤其是想到霍之傲说的一些话。 然而上的一些字,她根本看不进去,如同嚼蜡,像是大脑都跟着萎缩了,明明字是字,每一个字都能认识。 可是连在一起,她就读不懂了。 慕南溪肚子饿的咕咕叫。 “咕咕咕……咕咕咕……” 慕南溪放下,有些烦闷地抚摸了一下小腹:“你就这么不争气吗?饿一会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是儿子,你也太矫情了!” “……” 慕南溪沉了沉目,“算了,万一你是个女儿呢,那我岂不是错怪你了?女孩的话,有点公主病,倒也很正常。” “但是,也不能太公主病……” 慕南溪说完以后,她顿了顿,用手又摸了摸小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仿佛她感知到了胎动。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再一次感叹生命的神奇力量。 “你也在妈妈肚子里留不了多久了,放心,在你离开之前,我肯定带你多吃一点好吃的,不委屈着你,好不好?” 慕南溪眼里缱绻温柔起来,“就这三天了,三天内,我就能跟霍宴深离婚。” 刚说完这句话。 忽然,房间门口出现了一抹高大颀挺的男人身形,霍宴深一身家居服,端着一份碗,散发出来的味道飘飘欲香。 慕南溪愣了一下,知道她刚才说的这句话,已经完全被霍宴深听见了。 算了,听见就听见,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慕南溪继续拿起来看。 霍宴深目光淡漠,走过来,将碗放到床头柜,刚发出声响。 慕南溪就立马说道:“我不吃,我可不想跟别人共享……” “谁说是做给你的了,我这是自己吃的。”霍宴深回应着她,见她眼神匪夷所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