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溪拿着项链的盒子,鼓足勇气,上了楼,朝着房间走去。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她站在走廊,就已经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霍宴深,我脚好痛,你可以帮我揉揉吗?”乔欢好带有稚嫩气息的声音回答道。 慕南溪心脏一震,她侧过身就站在房间门外,等待着霍宴深的回应。 冗长的安静,男人的磁性低沉嗓音响起:“好。” 慕南溪瞳眸流动着一抹微红,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敲门。 “叩叩叩——”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慕南溪甚至有礼貌的唤了一声:“请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霍宴深的声音没率先响起,反倒是乔欢好柔弱空灵的女音先出声。 慕南溪心口一阵麻木泛酸,她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凉气,推开卧室的房门。 霍宴深正半俯腰身,那双熟悉的男性大掌正握住女人的脚背,耐心问道:“你被锁链常年捆过么,骨头有点变形了,是这里疼?” “是。” 乔欢好乖顺的点了点头,手臂甚至自然地搭在霍宴深的肩头。 慕南溪看见这一幕画面,差点血液都要凝固了,她一整个眼圈跟着红起来。 她哽咽着喉咙:“项链我拿过来了。” “嗯。”霍宴深没有抬头,像是不敢面对,淡漠道,“南溪,等我一会,我看下她的脚踝变形有多严重。” “你也不是医生,我来吧。” “你是男科医生,不止懂心理学,还懂外科吗?”霍宴深又问。 “……” 慕南溪站在原地耐心等着,目光却一直都落在眼睛看不见的盲女乔欢好身上。 “霍太太,你跟霍宴深结婚很久了吗?”乔欢好启唇问道。 “没多久,也就三个月。”慕南溪手上拿着项链,指间蜷缩在腰侧,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霍宴深的脸庞,“她的脚,我知道要上什么药,我也知道怎么正骨,你让我来。” 霍宴深听见慕南溪再一次这么说,没有再拒绝。 他站起高大的身躯,退让到一旁。 慕南溪走上前,将手上的爱心项链交到霍宴深面前,“这是我的那条项链,你看看吧。” 霍宴深蹙了蹙眉,黑眸掠过一抹迟疑,冷沉着深邃的脸,随后,从她手指之间慢慢接过。 他胸膛起伏了片刻,这才翻过爱心吊坠的背面,寻找着那一圈字母。 慕南溪知道,霍宴深是在寻找项链雕刻的q名字缩写。 可是这个缩写已经不见了,她就算说自己才是,也证明不了,因为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人生中的记忆里,有霍宴深这个人。 慕南溪蹲下腰身,检查了一下乔欢好的脚踝,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乔欢好脚上的伤确实不是装模作样,她被沉重的锁链禁锢痕迹特别明显,日积月累,也留下了很多老毛病。 “乔小姐,你的脚骨头需要矫正,我正骨有点疼,你稍微忍耐一点。” 慕南溪抬起美眸,有些冷静淡漠地落音。 “好,没事,我会坚持的。”乔欢好伸手想要去牵霍宴深,她的手在空中划来划去。 慕南溪及时地拿过旁边的鹅绒枕头,一把塞进乔欢好的怀里。 “你抱着这个,要是疼,就掐着这个。” 霍宴深在一旁盯着,见势,“你听南溪的。” 乔欢好一张苍白柔弱的脸上透着无辜,点了点头。 她的双手重新落在枕头上,带血的指甲深陷进去,她有几个指甲被人拔掉了。 看上去很恐怖。 慕南溪什么都没说,接下来干脆利落,直接一掰,整个房间内响起嘎巴一声脆响。 乔欢好疼的唇色更加白,她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一滴鲜红的血,沿着唇齿滑落下巴。 霍宴深皱了皱眉,抽过床头的纸巾,给乔欢好擦了擦唇。 慕南溪又掰了一下,将乔欢好脚踝的骨头接回去,揉捻了两三下。 “现在没那么疼了,你脚尝试动动,左右转两下。” 乔欢好按照慕南溪的步骤去做,试了试,果真好了很多。 她眼里晃着眼泪:“是不那么疼了,动起来也没那么疼了。” “药膏的话,我一会交代让别人去买。”慕南溪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霍宴深,“她脚腕正畸好了。” <
r> 霍宴深颔首,旋即将她的项链还给她,“我已经看过了,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 慕南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有接过这条爱心项链。 “……”霍宴深薄唇紧绷了下,“没什么。” “是因为我们有一样的项链吗?”慕南溪又问。 霍宴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吩咐医生进来细心照料着乔欢好,又叫了厨房去做点粥。 “你吃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乔欢好躺在床上,虚弱无比地睁着空洞的眼睛道。 “乔小姐,吃南瓜粥可以吗?厨房没皮蛋了。”慕南溪就是心里不舒服,不舒服乔欢好吃皮蛋瘦肉粥。 因为霍宴深之前给她在邮轮上做过皮蛋瘦肉粥。 “可以。” 乔欢好又一次点头,像是十分配合一样。 霍宴深能看得出来慕南溪对待乔欢好的敌意。 “南溪,外面说。” 两人来到霍家庄园的走廊。 慕南溪用力攥着粉拳:“霍宴深,爷爷现在已经气病了,在寿宴上,你带着乔小姐离开,如果不是妈压下了媒体记者,现在丑闻早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 “慕南溪,这是一场意外,也不是我想要的!” 霍宴深黑眸幽深猩红,乔北希就是死而复生的出现了,而且还告诉他,这么多年以来被人囚禁着。 他难道要不管不顾吗? “是意外,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安心让爷爷过完寿宴,结果,没想到还是不能如愿,不止不能如愿,你的身边,还出现了……乔小姐。” 慕南溪微微一笑,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霍宴深,其实,你当初选择跟我闪婚,是因为,我长得有三分像乔北希妈?” “……” 霍宴深高大的身形蓦然一震,他呼吸一沉,抬起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南溪。 “是,还是不是?” 慕南溪想搞清楚,虽然现在知道霍宴深记忆中的小女孩一直都是曾经的自己。 可是,这一点她必须要搞清楚…… 霍宴深稳着语调:“当初跟你结婚,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你救了爷爷的命。二、是因为你长得像乔北希。” “你终于肯承认了。” 慕南溪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她继续追问:“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叫乔北希?” 如果当时她知道的话,也许又是另一番结果吧。 霍宴深闻言,冷着一张俊脸:“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 她哪里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是自己的替代品,不是吗? 慕南溪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女孩是自己,可是这一刻,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记得霍宴深,是她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吗? “你能跟我讲讲你跟乔北希的事情吗?”慕南溪扫了一眼卧室的房门。 霍宴深带乔欢好住的是霍家庄园的客房,但这间客房的位置安排地又很巧妙,就在他们主卧的隔壁。 “我跟她的事情,大部分你都清楚,包括溺水的事情,你也都知道,爷爷应该告诉你了。” 霍宴深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我本来就亏欠她,我没法做到对现在的她,置之不理。” 慕南溪点了点头,她深呼吸了一口凉气,笑道:“霍宴深,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只能二选一呢?” “什么意思?”霍宴深蹙眉盯着她。 “如果我让你和乔北希之间,选一个信任的人,你选信任里面的她,还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我?” 慕南溪知道自己现在让霍宴深二选一,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也谈不上有什么道理。 可是她就是想要一试。 就算霍宴深内心深处的那个女孩,是曾经的自己,那又如何呢? 曾经的自己,也是过去式,不是吗? 霍宴深喉咙滚动,目光逐渐充满一片阴霾:“选了之后会怎么样?” “我怀了宝宝。”慕南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语气冷静道:“要是你选我,婚我不离了,孩子我留下,我嫁进霍家,永不后悔。” “选了你,我就不能顾及死而复生的乔北希,对么?” 霍宴深同样冷着嗓音问道。 “……” 慕南
溪指尖蜷缩颤抖了一下,她渐渐掀起眼皮,眼睛有点红。 “对,不能选她。”她盈盈微笑,“所以,你信任她,还是信任我?” “……” 慕南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婚,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信任我的话,孩子我会留下。” “慕南溪,我不想选,也没法选。”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已经冷硬打断了她。 慕南溪目光紧紧注视着霍宴深的黑眸,她咽了咽喉咙,开口讪笑道:“怎么就没法选了?” “我不能选,乔北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知情,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囚禁了这么多年,额如果我不管她,就可能害她再次失去性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慕南溪清楚自己在为难霍宴深。 她甚至是在跟以前的自己较劲。 可是,她就是想听,霍宴深说,更加信任眼前的自己。 “乔氏父母不在了,应该还可以找到乔家有关的亲戚吧,联系他们,让他们去照顾乔北希,也是一样的。” “慕南溪。” 霍宴深再一次打断她。 慕南溪摸了摸小腹:“这么长时间以来,霍家一直阻止我打胎,那如果你选她,可以别再阻止我了吗?” 霍宴深见她低垂眼眸的样子,眼底仿佛隐藏着一片痛楚。 “事情非要搞成这样么,慕南溪,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即便是我现在帮了乔北希,也不意味着我对你就……” 慕南溪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不是信任的问题,而且,你不也不相信我吗?我刚才给了你选择,我说,你信任她,还是信任我?” “我真的没办法选,你不要逼我了。” “你没办法选,但你也选了。” 慕南溪后退了一步,靠着走廊的墙壁上,微笑道:“你选的是房间里的那个瞎子女人,不是我和孩子。” 霍宴深闭上眼睛,握了握拳头,胸口堵塞的厉害:“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择?” 一个是小时候救赎过你的女孩,亏欠到数不清。 一个是……他现如今爱上的女人。 “我会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你的直觉,是她,还是我?” “慕南溪……” 慕南溪抿唇一笑:“霍宴深,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跟莫擎天之间,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你走了。” “记得。” “不止是莫擎天,还有顾温年,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 “……也记得。” “在我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慕南溪,每一次,每一次选择的都是你。” 慕南溪笑的凄美恍惚,“那怎么现在你就不能选我了?” 二选一,有这么难吗? “情况不一样。” “情况哪里不一样,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慕南溪反问着道:“还是说,你的心,本身就是偏……房间里的那个女孩?” 霍宴深薄唇抬开,“我的心一直偏向谁,你不清楚么?” “不清楚。” 慕南溪纤细的手放在小腹上:“之前,我也不清楚,不是吗?谁都可以是霍太太,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占据的名分而已,我慕南溪算的了什么?” 霍宴深知道她还在乎之前那件事。 “啊,霍宴深,好疼,好疼啊……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房间里面响起乔北希的尖叫声,似乎受到了刺激一样。 霍宴深黑眸透着沉意,“我得进去看看。” “霍宴深,我给你选择了,也给你新的机会了,你要是现在进去,你给我离婚协议,放我自由。” “这就是你的决定?”霍宴深扯了扯薄唇,“你还是想离婚,还是想离开霍家。” “对!” “好,慕南溪,我给你自由,我答应离婚,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