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世家大户,这个时刻都该是喜气洋洋的,可扬州府却高兴不起来。因倭奴们闹的很凶,扬州府损失严重,沿海一半耕地被毁,今年粮价绝不会便宜。
往年秋粮上市,市价一般在一两五一石;可今年扬州府一半地面遭灾,粮食损失严重,这让很多无地的城镇居民和佃户愁白了头。
但有人发愁自然就有人庆祝。白家今年受倭灾并不严重,按照白家的估算,今年能过一个“肥年”。
“父亲,今年秋粮入。咱们家六十五万亩地,共计入九十一万石粮!”白祖声向躺在床上的白宗吾汇报着秋收情况。收成比往年略少点,但今年的粮食价格,应该能叫白家舒口气。
半年来,白家招收的“御赐”家兵死伤严重。继第一批三千人损失殆尽之后,第二批家兵也在扬州府中郎将指挥下和倭奴“血战”两场,损失过半。这让白家上下愁白了头。
钱财损失巨大不说,民望和信誉的损失才是致命的、无形的。凡是战死者家庭,无人不痛恨白家,白家如今在扬州府的招兵点,已经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今年秋粮收购如何?”白宗吾横卧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绸被,说话有点无力,但脑子还没迷糊。
“很不理想!”白祖声叹口气。按往年惯例,白家还能从乡间收上来百万石左右,加上自己原先部分,合计两百万石,这就是白家在云州的贩粮比例。
“到现在才收上来了六十余万石,而且都是三两一石收的高价粮,要是卖不出三两五的价,就要赔了!”眼看十月即将结束,这六十余万石,基本就是今年能收上来的全部。
“一百五十万石,有点少了!”白宗吾很焦虑。按白祖声汇报的,抛开成本盈利连百万两都不到。
“那就是说,刨开送去福王那一百万,今年年底就只有颜家还回来那点结余?”白宗吾询问次子。
“是啊,爹!”白祖声当家后才知道柴米贵,年底还有好几笔款项没有出处,听父亲说起福王,顿时计上心来。“爹,今年福王哪里,能不能——”
“不能”白宗吾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你听着,福王那边,一两银子也不能动,如数送过去!”
见白宗吾态度坚决,白祖声打消了动那笔银子的念头。
“爹,等这批粮食卖出去,咱家恐怕还得卖出部分房产、商铺才能填上今年窟窿。家兵那边伤亡太惨重,上次招募的那些,被他们用来当挡箭牌用。几个月时间又损失大半,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爹,能不能跟上面说说,取消咱俩这3000名额?”
“取消?那是圣上钦定的,你说取消就取消?”想到这,白宗吾心里堵得慌。别家皇亲国戚都是沾尽皇家的光,自己家每年出钱不说,还要替皇家养兵打仗……
“别在那废话了,去,赶紧问问北方那几家,什么时候取粮,先把粮食卖了再说。”白家的粮食买卖是和北方几个大家族长期合作,都是固定客户。
“是,爹!”
……
杭州湾乍浦镇颜家码头。
乍浦镇的苦力连续般了好几天才把颜家船队的一百多艘船装满,今天是出港的日子。
颜家船队的运粮船货是用五桅大船改造而成,和五十多艘大海船一起,组成一只庞大船队朝扬州府驶去。
运粮船里装的是玉米、土豆等杂粮。今年颜家的下田因为使用一种叫肥料的东西,杂粮产量骤增,听说原先建造的仓都不够用,好多还放在临时仓里,需赶紧处理。
这一百艘船装的二十多万石粮只是运往北方的第一批,后面陆续还有大量杂粮等待装船起运。
船队起航后,木二郎严令下属各船队提高戒备。扬州府缺粮,但倭奴们也缺粮。根据颜家收集到的消息,如今倭奴正在用尽一切办法筹粮,甚至连黑市的逆价粮都照收不误。
不出所料,船队使出杭州湾不过百余海里,瞭望台上的水手就发出尖锐示警,不一会,整个船队都做好了作战准备。
颜子卿走前和遁一大师、徐青等人曾专门分析过这事,这次计划是徐青制作的。
倭奴们不来就算了,只要来了……北方海域,刚才还是一个白点的船队,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只庞大舰队。
木二郎爬上船台眯眼一数,来的倭奴船大致两百余艘:“给船队打旗语,散开,渔网阵!”木二郎嘴里的渔网阵又叫“满天星”、“方形阵”,其实就是全部散开,各自为战。
这种阵行在海战的时候很不利于配合,也很难协调统一的。在实力普遍强于对手的时候可以用,若是弱于对方,就是一个送死阵。
倭奴们盯上颜家船队已经有十几天时间。几十万石粮,对倭奴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为了探听到可靠消息,倭奴们派出十几批探子,轮流监视,终于在即将进入扬州府地界,堵住了颜家船队。
“他们竟然散开,连运粮船都不跑?”指挥这批船队的是殄鲨海将许栋。几个月下来,倭奴们损失惨重,成果却渺渺无几,眼看马上入冬,若是这批粮食不能带回瀛洲岛,会有很**烦。
受众将和老船主委托,许栋担此重任。没有办法,王植不出的情况下,许栋是最熟悉海战的人选。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分开。”许栋的船队接近两百艘,是瀛洲岛上船况最好的部分船只。每船上都满载百人,全是倭奴中精挑细选人手,这次准备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