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对这些玩意提不起太多兴趣，顶多是开着矿船过去试试，确定种类之后就再也不闻不问了。现在有多少钱也没地方花，那还要钱何用？要是把这些矿产全都换成营养液，洪涛会笑掉大牙的。

但有个信号让洪涛操碎了心，它其实很早就被扫描出来了，可不管怎么增加探针强度和密度，依旧无法捕捉到具体坐标。

刚开始洪涛以为是个干扰信号，这玩意在宇宙中到处都是，尤其是碰到双恒星。这些炽热的大火球一生都在捣乱，从出生到死亡，有事没事就向外喷射强烈的射线流，保不齐就会造成空间信号异常。

可是在扫描其它信号时又会时不时发现它，洪涛忍不住又试了几次，结果和之前相仿依旧是无法捕捉，只能作罢。

虽然总也抓不到它，但洪涛却落下了心病，越来越觉得这个信号不像天体异常造成的干扰，因为它太有规律了，总是出现在同一片空间里。

“亲大爷，我们走！”在进入虫洞的第三十天整，洪涛突然在扫描探针发回来的结果中发现了让人激动的信号源。

那个幽灵一般难以捕捉的引力信号数值发生了巨变，整整提高了一倍不止。假如不是数据错误，那抓到它的可能性就非常大，洪涛真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亲大爷，我觉得你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吧？”数据确实没错，洪涛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抓到了这个老熟人，但就在他驾驶着驳船跃迁到附近时，眼前的景象简直难以形容。

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但它不是由实物组成的，而是虚无。怎么说呢，就是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旋转扭曲了起来，所有光线螺旋着拧向中心，还像某种动物的排泄器官一样很规律的张合。

“……它是个非常强烈的引力信号源……”亲大爷已经有点继承了洪涛的精髓，肉烂嘴不烂。

“从没见过一台主脑像你这么没脸没皮，我真失望透了！”当把玩伴培养成同行时，内心的感觉总是很复杂的。

洪涛就很有感触，既想马上拆了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还老咣当的残次品，又有了某种感情不忍心下手。真是应了那句话，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棒槌，我建议让飞船后撤最少一百公里，它的引力信号越来越强了，部分外传感器已经达到临界点。”亲大爷肯定不会羞耻，但它好像学会了畏惧。

“如你所愿……干脆二百公里吧。”其实更不要脸的不是亲大爷，而是洪涛。他光顾着看前面的大漩涡了，一时忘了害怕，让亲大爷这么一提醒立刻深以为然。但他不说自己害怕，这个屎盆子还得扣到飞船主脑头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大自然给洪涛上演了一出好戏。那个大漩涡旋转的越来越快，呼吸的也越来越剧烈，强大的引力波在二百多公里之外都能让引力探测器爆表。

然后这一切突然停止了，就像是谁踩死了刹车，大漩涡不再转动，呼吸也不再张合，一个类似星云但又没有实物的画面就这么静静的挂在空中。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虫洞吧？亲大爷，你能相信吗！我们一起钻进了奇怪的虫洞，不光没死，还亲眼见证了一个新虫洞的诞生！”

前面的过程洪涛从来没见过，但最终的画面他不光熟悉，还亲身钻进去过。如果驳船的传感器没同时故障，自己的眼也没全瞎，那它就是个虫洞，和当初钻的那个一模一样！

钻还是不钻？这是个很深的哲学问题。钻进去有可能是生，也备不住就死了。不钻吧，也有可能是生，但也排除不了死的概率。

“把探针布设在它周围，每隔半个小时扫描一遍……”最终洪涛决定不钻，留下来至少有未来号残骸可以利用，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在这几十年时间里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比冒冒失失钻进一个陌生环境里安全多了。万一虫洞另一边还是个陌生的星系呢？总不能指望那里还有一艘未来号残骸等着自己吧。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是促使洪涛做出留下决定的关键，那就是好奇心，强烈的好奇心。那三个人工建筑物看上去完好无损，其中两个还在正常运行，另一个暂且算它坏了。

它们到底是谁建的呢？为什么要建在这里？这两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洪涛，不敢说全搞明白，至少得了解个大概，否则即便出去了也得留下心病。

在把整个星系的犄角旮旯都扫描清楚，没再发现异常之后，洪涛就专心致志的开始琢磨那三座建筑物了。没事儿就开着穿梭机过去逗逗闷子，只要跃迁引擎不过热坚决不回来。

更多的发现没有，倒是把克莱尔的独门绝技练得更加熟练了。可惜不管穿梭机怎么努力利用跃迁真空泡隐形，那座大陀螺照样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并派出无人机驱赶。

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有一个问题洪涛搞明白了，对方不像未来号那样缺能源，想靠这种手段去耗光人家的备用电能基本没指望。

碰上了硬茬子咋办？那就去找软的捏呗，傻子才愿意硬碰硬呢。

说实话，但凡有办法洪涛都不愿意亲自去近距离探查一个未知建筑物，天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毒箭和圣甲虫。可惜除了自己真没人可忽悠，两位大爷都是口贩子，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为我祝福吧，你但凡能聪明点也不用我事事躬亲！”穿上空间机甲的洪涛在货舱里磨蹭了好久才下达了靠近命令，遥控机甲去探查不是没想过，而是做不到，为此还损失了一部空间机甲。

它刚刚进入建筑物外壳就因为信号被屏蔽而是去了联络，那种被二大爷称作类类银超合金的金属有非常好的电磁屏蔽作用，从这一点上讲确实比类银超合金强。

“喂，里面有人吗？我也是偶然路过，被您奇特的建筑风格吸引，忍不住靠近探知一二，如有冒犯还望海涵……”缩在空间机甲里，感受着外骨骼充沛的动力，洪涛稍稍安心了点，但心跳依旧徘徊在一百五左右。

过高的心率和肾上腺素水平会降低大脑的计算效率，必须想办法降下来。洪涛在这方面也有绝招，还特别简单易行，聊天！

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上课不要说话，说话会分散注意力。这句话没错，说话必须占用大脑的部分功能，也就不能太专注于一件事儿了。

“邦邦邦……那我就先进来了啊……您家的地板不错，这花纹是仿古的吧？一看就出自大师之手。不瞒您说，我在考古方面也略有建树，尤其擅长上古字。上个月刚和别人完成了一篇关于上古明起源的报告，不过我没署名……”

小心的从被采矿无人机硬生生切开的破洞里钻进建筑物，洪涛故意跺了跺脚，让自己显得正大光明一点。可一双小眼睛却贼光外射，不住的上下左右踅摸。

这里像是个货运平台，空间挺大，对面有明显的气密门装置，总体上看起来和新伊甸人的建筑结构有些类似，但一眼就能感觉到区别。

到底区别在哪儿洪涛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觉得不像新伊甸人造的，这种感觉应该就叫风格吧，放到人身上叫做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