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夏如秋，便有小厮送来了璃瑄的帖子。应简远看过后，吩咐一声，马上离开了家里。

应简远所去之处，是京城中一处茶馆，上得三楼雅间，里面早有一人等在那里，正是九皇子璃瑄。

璃瑄见到来人，开口直言道：“皇后娘娘去令人查看了与丽嫔有关的彤史记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应简远没说话等着下，若真没有特别，他也不会叫自己来这里。

璃瑄一笑，似乎一改之前身上的温雅之气，有了一股不一样的持重锐气在身上，“只是那负责记录彤史的女官却似乎有些不同。皇后娘娘一再追问后便道出，丽嫔刚被册封时近一月都未有葵水记录，后来她的小丫头来说忘记报了，倒也没耽误什么便补上了一笔。女官本不愿意乱改记录，但是小丫头拿出了太医的平安脉记录，才算证实了。”

“所以，她那时候应该已经怀孕了。”应简远点头，“那个帮她证实的太医，想必也是孙大人了。”

“不错。”璃瑄点头，“不过，只靠这些捕风捉影，还是难以定罪。你那边如何了？”

应简远负手和他并立窗前，“我这里，意外的顺利很多。”他将昨天一日的事情告知璃瑄，璃瑄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办了。只需以查证案件的理由将丽嫔身边的丫头们带来审讯一番，总会再增加一些发现。”璃瑄盘算着，“证据出处越多、越杂，讲的人便越多，听的人也便越信。”

应简远点头，“谁能想到她口口声声皇上的骨血，却不是皇上的呢。丽嫔是在一次皇上饮宴结束被临幸的，躲过了宫里的检查，即使并非完璧也没人知道。真是做得巧妙，只是她做一系列的事情，难道就只为了六皇子？”

“原因几何，恐怕只有到时候听她自己讲出来了。”璃瑄淡淡的神情，“我倒是觉得六哥比想象中的，让人费心不少。”

“花架子太多，未必真有实用。”应简远蹙眉摇头。

璃瑄忽然转向他，“四哥那里最近都没有问过你的事情吗？”

应简远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不以为意，“他自保不暇，顾不得我这里，更不会以身犯险来掺和这件事情。”

“倒也不错。”

三日之期，今日截止。

一大早璃瑄来看妃羽裳，她正在自己梳着自己的长发。没有丫鬟跟着，妃羽裳并不知道如何梳那繁复的古装发型，只得披散了长发，她自己倒是看着觉得挺顺眼。

“待朝散，我会去复旨，届时上殿，你只需如实作答便好。”璃瑄耐心叮嘱，眼神温和。

妃羽裳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璃瑄淡淡笑，“你只管放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妃羽裳停下手，看着璃瑄，这个男人真的是有一种暖男的气质，温润如玉，眉眼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哎呀，璃瑄你怎么还没有娶妻？哪个姑娘嫁给你，八成会很幸运啊。”

璃瑄失笑。

妃羽裳被从大理寺提出来，由兵丁押解着进宫。不知是不是璃瑄的安排，倒是没给她整个囚车坐坐，到了宫门口要改为步行。她如今一身素衣，长发披散，走在漫长宫道上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蛮厉害的，算是什么都体验过了。

虽然璃瑄和应简远似乎胸有成竹，但是若说妃羽裳一点都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天威难测，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妃羽裳这次难得没有提前给自己占上一卦，最近费神够多了，便顺其自然吧。

令人意外的，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御房，而是昭华宫。

昭华宫内，皇上、皇后上座，下面丽嫔看起来虚虚弱弱坐在一旁，九皇子璃瑄、应简远在对面站立，倒是不见其他人来围观，搞得神神秘秘的样子。如此妃羽裳的心里倒是有谱了，可见事情大体情况八成皇上心里已经有数，所以免了公开的审理，避免皇家丑闻传扬出去。

妃羽裳心中默默叹口气，跪下行礼，一切如旧，面不改色，从容淡定。

皇上示意开始。璃瑄上前开始禀报，“父皇，经过此次查证，儿臣有些意外收获要禀告。”璃瑄令太监递上去一叠供词和一些册证据。

“因妃羽裳始终拒不承认毒害丽嫔娘娘，儿臣怕其中有冤，故而从其他方面进行了确认。您面前的是关于丽嫔娘娘有孕前后的彤史记录、太医诊断记录和宫人们的一些口供。”璃瑄看起来一派正直，毫无偏向的意思，“负责彤史的女官供认，丽嫔娘娘进宫第一月的葵水记录有孙大人出证，为后期增补；夏大人的诊断记录事无巨细，曾提到丽嫔娘娘自怀胎落发严重，不知何故；此外，儿臣将负责丽嫔娘娘侍奉的一些宫人进行了问讯，有几个宫人都表示在丽嫔娘娘怀孕之前，她便有一些特意的状态表现，如贪食、困乏、恶心等。”

丽嫔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这哪里是来审妃羽裳的，这分明上来矛头便直指自己。妃羽裳跪在屋中，完全是在低头旁听。

“九皇子！你这是何意！这些东西与我被害流产有何关系！你这分明是偏私想栽赃于我！”丽嫔打断璃瑄。

璃瑄倒是一脸沉静如水，“丽嫔娘娘，我只是据实已报，所有这些内容均有证人可以提审，若不相信，传来一问便可。”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些和我的孩子无辜遭害又有什么干系！”丽嫔不希望璃瑄继续纠缠这些细碎的证词，跪下对皇上哭诉，“陛下，请您给臣妾做主啊……”

皇上看着底下的人，对璃瑄道，“你继续。”

璃瑄于是无视丽嫔的哭诉继续道：“儿臣曾以为丽嫔娘娘滑胎恐怕与她之前中毒，胎儿自身体弱等有关，遂问询了负责过丽嫔娘娘身体的夏大人和孙大人。然而没想到，当儿臣令人去寻孙大人时，却碰巧救了孙大人一命。有不明黑衣人意图杀害孙大人，可惜那歹人没能捉住。”

璃瑄示意，孙大人战战兢兢的上了殿，扑通跪倒，“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丽嫔娘娘和六皇子威胁臣提娘娘遮掩隐瞒，臣也是被逼无奈啊！”

妃羽裳忍不住低头笑了，璃瑄这边还想抽丝剥茧，这胆小的孙大人上来直接就绷不住了。

“你说什么？”皇上蹙眉。

丽嫔以迅疾的速度突然冲向孙大人，瞪大眼睛，长指拉住孙大人的脖子，“你胡说什么！你这时候胡说什么！”

“拉开她！”皇后娘娘看不下去这混乱场面，有宫人马上上前拉开疯狂的丽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