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奉还玉佩,这时刑部大人突然跪地发难,“皇上,他们说这是账目底稿,得查了才能确信啊!两本账目完全不同,各有道理,都难以采信吧。”
“皇上只管派人往边关查验便可,各类支出用度臣都令人留有底稿,而且边关各环节的负责人员也可以询问,边关各类帐篷、武器等也都封存中可以核对清点,老臣于军资方面从未挪用一分,还请皇上明鉴。”老侯爷说得很坦然。
派出去的太监此时回来回禀,“皇上,令仵作开棺查验过了,那两位写字先生确实被人杀害,一名死于中毒,而另一名头部有特别的棍击伤痕。经过比对,也确实是赵老将军亲卫所用武器。”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老将军,突然冷下语气,“你还有何话辩驳?”
“皇上,皇上,不是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指使老臣的!”赵老将军再绷不住,直指四皇子。
四皇子登时跪地,“皇上,儿臣冤枉,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所有跟四皇子有关的证据都被云衣按下了,赵老将军除非自己有何实证,不然想来指认也没用。璃玠做事很小心,估计也不会有证据落在他们手上。所有事情都是赵老将军家出面干的,这个背锅侠是做定了。
云衣叹气,真想把这个该死的四皇子一起办掉,可惜又不想牵连应家。当年的事情,是应家不对,但是那时候应老太爷掌家,现在的老侯爷都说不上话,如今翻扯出来让老侯爷和应家阖族陪葬,又哪里说得过去。何况,看得出,应家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其实一直在逼着璃玠去做一个合格的好皇子,若他能理解到这一层,在其位谋其政,又有何不可呢……
而且云衣现在回想意识到,为何她总觉得应简远虽然在帮四皇子,却其实只是保他,没有想扶持他的意思。应家希望璃玠好,却其实未必希望璃玠登上大统。保他,对抗敌人,对抗六皇子,都是为了让他活得有安全感,顺便打掉那些朝政蛀虫。
就像应简远说得,他们其实没别的选择,只能站四皇子,不然太可疑了。所以他们就做的敷衍,其实根本没有选边站吧。不,若说没有选边站,那璃瑄,又是怎么回事?
云衣在那里出神乱想,朝堂上赵家和四皇子在互相攀咬,不过最终也因为没什么证据可以拿出,被皇上喝止了。
看着这一堂闹剧,也该有个收场了,皇上看着应家:“赵镇一家,陷害忠良,杀害百姓,收押按律处刑。应家即日恢复清白之身,官复原职,今日便归家吧。刑部,将这些案件梳理清楚呈报上来,莫要再出错误!”
各人均叩首领旨。云衣松口气,事情终于结束了。
但是此时,皇上却突然又开口,“卿云衣告御状,按律虽胜诉仍要笞五十。”
云衣深深一紧,之前吃下去的麻药现在过劲儿了不少,刚刚跪在这里渐渐不疼了,她还开心了会儿。如今再笞五十……她真的有些心虚了。
应简远看不下去,“皇上,臣请代她受过。”这一幕好熟悉,曾经他也在自己挨板子前这样要求过,云衣无奈,上一次皇上就没有应允,这一次……
“代她受过?你因何要代她受过啊?”皇上饶有兴趣的问。
“因她告御状,使得应家恢复清白,只此一点,便足矣。”应简远回答,“何况,她是羽裳胞妹,臣不得不管。”
“哦?这倒是有意思。”皇上看着应简远,“应家与妃家幼时便有婚约,可惜羽裳早早便没了,不若你娶了她,再续两家秦晋之好。如何?”
应简远跪在那里直起身子,他还没提这要求,皇上居然先讲了出来,“臣领旨,谢皇上恩典。”
云衣愣在那里,什么情况?这关头是指婚的时候吗?怎么就这样,这么仓促的被拉郎配了?皇上的表情为什么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这靠谱吗?
魏落拉云衣的衣袖,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愣在那里的云衣。
连应简远见云衣没了声音都来看她,她才回过神,叩头,“啊,啊,谢主隆恩。”
皇上笑笑,把握了一下手上的玉佩,“那这个便给你吧。”
云衣拿回玉佩看着,这兜兜转转一圈,居然又回来了……
“如此,来人,把应简远带出去,笞一百吧。”皇上自动翻了一倍,那也是当年应简远要带羽裳受过时自己开出的价码,一切如旧,皇上起身离开。太监在后面高喊,“退朝。”
武百官跪地,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局,终于结束。
宫门口,马车前。
许久未见的有情人,如今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种感觉就像近乡情怯一般,一时间反而无法抒发出来。云衣拉着魏落迟疑得看着应简远,被鞭打一百,他如今还是这样站在那里如松一般,好令人怀疑。“莫不是偷偷贿赂人,没打吗?”云衣小声嘟囔。
应简远气结,“卿云衣,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去告御状!你可知道告御状是件多危险的事情!”
“我……打问过,所以是知道的。”云衣回答,继而低声嘟囔,“你对救命恩人能不能说话小声点。”
“为何不让青滩或者九皇子呈送证据来翻盘?”
“我估算过,这些都有可能惹怒皇上,显得我们挑衅皇上似的,不稳妥。”
“你现在这样一身伤就稳妥了?”
“至少对于翻案这件事,经过我的推演,这是最稳妥的。”
“……你就不怕自己死在这里!”
“怕,所以我也有备而来啊!”
话说到这里,魏落从自己怀里又拿出那纸包,从里面取出一片参片递给云衣。云衣接过来,晃了晃,扔进嘴里。而应简远才要再说话,魏落又举起一片参片递给了他。那孩子黑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垫着脚,举得很高。应简远无奈,接过参片。
“青滩去请夏小姐过府给她诊病。”应简远下令,青滩领命离开。
老侯爷坐在马车上看着下面这对孩子,忽然觉得实在挺有意思。看自己儿子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担心这姑娘。妃家果然出人才啊,之前被简远不喜的妃羽裳不知道后来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儿子收服的服服帖帖,她一没,自己这儿子险些也崩溃了。如今又蹦出一个双生姐妹,显然让简远更加珍爱起来。真是年轻人的世界,老喽,想不通啊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