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皓神情严肃,凝望着清歌那双明眸,低声道:“清歌姑娘,在下承蒙你慷慨援手,此地虽暂时避难,但我若长久停留于此,难免会给姑娘带来祸患。如今官府鹰犬遍布,一旦发现我在此处,恐怕会牵连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清歌秀眉微皱,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她轻咬下唇,反问道:“太皓公子,现如今全城戒备森严,官兵们正全力以赴地搜索你,即便你武功盖世,又如何能轻易突出重围,安然离去呢?”
太皓听罢,仰望天空,眉宇间凝聚起一股决绝的英气,他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宁可马革裹尸,不可苟且偷生。若真无他法,那便只有硬拼一途,我愿以手中剑,破开这重重包围,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尝试冲出城门,追寻那一线生机。”
清歌柳眉微皱,凝视着太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太皓公子,若你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尽管开口。如今,我虽身为弱质女流,但为报答你的恩情,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太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沉吟片刻,答道:“清歌姑娘,我那匹骏马此刻仍在七郎家中,但如今我在城中身陷囹圄,不知如何平安抵达七郎家。只要你能指明道路,便已足够。”
清歌闻言,柳眉舒展,爽快答道:“太皓公子,出门无疑风险重重,你就在此等候,我亲自去七郎家牵马来接你。”
正当此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敲门声,清歌来不及多言,匆匆前去开门,只见门外仍是那稚气未脱的七郎,他怀里揣着一个小包裹,满脸焦急之色。
七郎走入堂屋,看到太皓,忙不迭地道:“阿叔,我已将你在阿嫂这里的消息告诉了阿娘,阿娘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些吃食。”
太皓接过七郎递来的包裹,只见里面包着几块粗糙却饱满的粗粮饼,他明白,这对于七郎一家而言,无疑是珍馐佳肴。他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感激:“七郎,替我向你阿娘致以深深的谢意,但这饼子你们自家留着吃吧,如今你们也日子艰辛,我怎忍心接受。”
然而,七郎却摇摇头,认真地说:“阿叔,我阿娘说了,这饼子你一定要收下,另外,你的马已经被官府牵走了,她说是因为她一时疏忽没能看好,为此感到十分愧疚,请你千万不要怪她。”
听闻此言,太皓脸色骤变,忍不住愤然道:“官府竟敢私自牵走我的马,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心中暗自思索,官府此举无疑加大了他逃出生天的难度,但他坚信,即便是天大的困难,也无法阻挡他前行的步伐。
太皓坚持不能收下七郎送给他的粗粮饼,七郎将粗粮饼放在太皓手中便跑了出去。太皓凝视着七郎离去的背影,心中颇感五味杂陈,他深知这粗粮饼是七郎一家省吃俭用的珍馐,实不忍心接受这份深情厚谊。他轻轻地将粗粮饼置于桌上,对着七郎离去的方向默默行了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夜色逐渐吞没了天际。清歌悄然起身,从角落中取出一台古老的煤油灯,点亮了那盏摇曳的灯火,昏黄的光线洒满陋室,为这黑夜带来了些许暖意与光明。她转身看向太皓,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决然与坚定:“太皓公子,今夜你便在此处栖身,明日待天明,我们再共商对策,助你离开此地。”
太皓正欲开口答谢,屋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清歌闻声,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七郎又折返,她轻步上前,谨慎地打开了门栓。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天真无邪的七郎,而是白天到此处追捕太皓的其中一名士兵,他手里攥着一块诱人的马蹄饼,满脸猥琐的笑容,口出轻佻之言:“哎呀,小娘子,今儿哥手里有块饼,想来尝尝你的一夜春宵,怎么样?”
此言一出,院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清歌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盯着那名士兵,心底暗自盘算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屋内的太皓闻得门外官兵嚣张跋扈之声,迅速收敛气息,犹如疾风中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退至阴暗的角落,藏匿身形,只待合适的时机,伺机而动。
清歌见那士兵闯入,强颜欢笑,故作娇媚地调侃道:“哎呀,大爷,您怎么这么猴急,那么早就来了?”
那士兵闻言,面露猥亵之色,笑声刺耳,他舔了舔嘴唇,得意洋洋地回应:“嘿,瞧你这话说的,有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老子哪还按捺得住?”
说话间,他不管不顾地强行挤进堂屋,清歌虽奋力阻拦,终究寡不敌众,未能挡住他的侵犯。士兵贪婪的目光锁定清歌,如饿狼扑食般猛扑过去,紧紧贴在她身上,口中低语:“小娘子,你身上的香味真是让人陶醉啊。”
清歌竭力保持镇定,一面巧妙地与士兵周旋,一面轻声劝阻:“大爷,您别急,凡事总有个先后顺序不是?”
然而那士兵早已丧失理智,哪里听得进劝告,他肆无忌惮地动手动脚,对清歌上下其手。
藏在暗处的太皓,见此情景,心如刀绞,怒火中烧。他深知不能再坐视不理,正义的剑气在胸中激荡,犹如暗夜中的一道闪电,刹那间照亮了黑暗。太皓暴喝一声,势如破竹地从角落冲出,手中积蓄的力道倾泻而出,一拳狠砸在那士兵胸口,后者应声倒地,再无气息。他这一拳,既是为清歌雪耻,又是为民除害,更是一次对世间不公的愤怒反抗。
清歌惊骇之余,颤抖着手试探那士兵的气息,只见他冰冷僵硬,已无半点生气,她不禁失声低呼:“他……他竟然死了?”话语中夹杂着恐惧与震惊,眼中闪烁着无助的泪光。
太皓见状,迅速恢复冷静,他拍了拍清歌的肩膀,以安抚她的情绪:“清歌姑娘无需惊慌,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且暂时回避一下,我换上这士兵的衣服,便可混出城去。”
清歌依言退出堂屋,心中忐忑不安,却也只能寄希望于太皓的智勇。太皓则迅速换上士兵的衣物,尽力模仿对方的举止形态,力求做到形神兼备,以便顺利过关。
待太皓换装完毕,他向清歌索要了一个结实的麻袋。他小心翼翼地将士兵的尸体装入麻袋中,每一个动作都轻而有序,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太皓深知时间紧迫,却又不得不耐心等待,直至半个时辰过后,夜色渐浓,街头巷尾的喧嚣声也逐渐减退。
终于,太皓深吸一口气,来到清歌面前,郑重其事地向她告别:“清歌姑娘,今日你救我于危难,太皓永生难忘。日后若有需要,但凭一句话,我必定鼎力相助。如今我必须尽快离开,以免连累你受苦。你在此处要小心谨慎,保重身体,他日若有缘相见,再叙旧情。”
清歌眼眶泛红,用力地点点头,低声道:“公子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但愿你能成功出城,平安无事。若有机会,盼早日归来,解除北峰城的困苦。”
太皓再次向清歌深深一揖,背负着麻袋,踏着月色,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留给清歌一个决然而又孤独的背影。而清歌,则在门后默默地目送太皓消失在黑暗的巷口,心中祈愿他能一路平安,早日实现他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壮志。
夜色深沉,月华如练,太皓身披士兵服饰,悄然来到城门口,那厚重的城门仿佛象征着束缚与自由的边界。城门士兵见有人深夜出城,不禁警觉地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询问道:“这么晚了,还有差事需要出城吗?”
太皓不露痕迹地抖了抖身上的制服,从容应对:“可不是嘛,这年头军务繁忙,一日到晚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他刻意压低嗓音,模拟士兵的口吻,字句间透出一种疲倦又无奈的意味。
城门士兵听罢,点了点头,但目光却被太皓背上鼓囊囊的麻袋吸引,进一步追问:“那你这背着的是什么东西?”
太皓眼珠一转,应声答道:“哦,只是一些破旧衣物,穿不上了,打算带给城外的亲戚。”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那装着士兵尸体的麻袋,不动声色地掩饰着其中的秘密。
城门士兵审视了一会儿,信以为真,挥了挥手:“行,既然如此,我就不仔细检查了。”话音未落,太皓视线却落在了旁边拴着的几匹骏马上,他灵机一动,试探性地问道:“能否借我一匹马?”
城门士兵面露难色,解释道:“这可不成,这几匹马我们马上就要用,如果步行回去,这一路可够我们受的。”
太皓深知时不我待,他连忙央求道:“我只是借用片刻,骑上半炷香的时间就还给你,绝对耽误不了你换班。”
城门士兵面露犹豫,他抬手看了看天边的月色,又瞧了瞧眼前的太皓,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最终点头同意:“好吧,看你也是个急事缠身,你就骑上一会儿,记得准时还给我。”
太皓心中暗喜,立即快步上前,解开缰绳,跃身上马,向城门士兵抱拳道:“多谢大哥成全,太皓铭记在心,定不负所托!”随后,他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长嘶一声,四蹄如飞,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到了远离城池的郊野之地,太皓挑选了一片密林深处,趁着夜色的掩护,将那装有士兵尸体的麻袋轻轻放下。他默念几句超度之词,心中满怀愧疚与无奈,毕竟这并非他愿意的选择,只是为了生存与使命,不得不采取的手段。他闭眼祷告片刻,随后策马离去,任凭那具冰冷的躯壳静静地沉睡在林间的泥土中,与大地融为一体。
一夜风驰电掣,太皓驾驭着骏马,沿着崎岖的山路南行,穿越幽深的峡谷,跨过潺潺溪流,疲惫如潮水般一次次席卷而来,但他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信念,始终不曾停下前进的步伐。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只有马蹄叩击地面的笃笃声回荡在山谷间,像是奏响一首孤独而坚毅的旅途乐章。
直到东方破晓,天边渐渐染上了鱼肚白,第一缕曙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此刻,太皓遥望前方,只见一片绿树环绕的村庄正徐徐升起袅袅炊烟,如同水墨画卷中的世外桃源,宁静而祥和。他心中顿生慰藉,决定前往那村庄歇脚,寻找一户淳朴人家,讨要一些食物,以填饱辘辘饥肠,也为疲惫的身体注入新的力量,继续他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旅程。
当太皓终于抵达那炊烟袅袅的村庄,他在晨曦微照中找到了村头的第一户人家,那是一座朴素的木石结构小院,门前挂着古铜色的铃铛,似乎历经风雨洗礼却仍能听到岁月的回音。他翻身下马,伸手轻扣门环,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咚咚”声,门后传来一阵悉索的脚步声。
门扉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面容慈祥而沧桑,目光犹如阅尽人间冷暖的智者。老者略显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然后开口询问:“客官何方神圣,一早来访又有何事?”
太皓抱拳施礼,言语中透着一丝疲倦但不失礼节:“在下太皓,长途跋涉自北方的北峰城而来,途经此地,腹中饥饿难耐,欲求一碗热汤,几口干粮充饥,不知能否叨扰老人家一顿便饭?”
听闻“北峰城”三字,老者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接着颇为感慨地道:“北峰城?那里如今旱魃肆虐,粮食匮乏,饮水都成难题,你居然能从那样的绝境中脱身,安然来到我这僻静的小村庄,实属不易,堪称奇迹也!”
老者的话音刚落,一股浓烈的生活气息从敞开的门缝中飘出,那是饭菜的香气与柴火的味道,让太皓不禁对即将到来的温饱有了更深的期待。而他背后的故事与艰难的经历,也让这个寻常的清晨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