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应淮似乎要把积压多年的泪一夕间全部流尽。
仿佛沉潜在黑暗里面的人,伸手不见五指,无力自救。
———— 岁安,我愿意把我灵魂中的天荒地老和你捆绑在一起。
这是曾经饮醉时,他说过的话。
白驹过隙,过往种种栖息在记忆最深处,伴随着甬长的时间,逐步发酵,它终于在重逢后一次性的酿出属于他们的悲喜。
在长街尽头,他手捧的鲜花被掩埋在不起眼的角落,而后被碾压至不见踪影。
他对江绮音说过,“分别一时,只一位时短暂,哪知一别竟过了年之久,谁又能怪谁?”
年时光,满目疮痍,却真真实实的凝成最坚实的过往,再如何不堪回首,也不可否认,它是那般的美好。
医院是舒岁安最害怕的地方,那是她迈不开脚,决定不了自己命运的地方。
幽深的走廊里,灌风而入的长廊,像是无尽的深渊。
视线合拢,她看见眼前的医生护士虚幻的五官,在朦胧中似乎看到肖晨的脸。
她,在哪里?
耳畔一直重复着一句:“先生,人醒来了。”
意识回笼,她想起与周应淮外出时,被马路对面的屏幕吸引,而后被人群冲散了,回头时茫然得像个孩子,如今的淮安与彼时的淮安已然不同了,她就这么走着,在人潮涌动中,迷失了方向,就连鞋带松散都不曾察觉,慌忙间被人踩到鞋带就这么跌在地上。
她想哭,却哭不出声音。
而后在晕过去前,耳畔,有人说:“先生找到了,人没事,只是膝盖擦伤了,我现在就把她带过去医院”
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了。
头,痛得厉害。
过往的踪迹宛如《小美人鱼》故事里虚幻的泡沫,浮出水面后,结局是不尽如人意的悲剧。
她羸弱的倚靠在长廊外的座椅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她与旁人不一样,现如今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带走似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长廊外,有护士匆匆地进进出出,除了脚步声,还有她们急切的声音。
听说住院部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病人,说是车祸,人被撞得晕眩过去了。
其余内容倒是没有听清,隐隐透露着那人情况不是很乐观,舒岁安没有听所有的内容,因为内容其中,她只听到了她们口中的三个字:周应淮。
她抬眼看了下还在与医生交待的肖晨,抿了下唇,而后起身搀着墙疾步的朝外走。
按电梯门的手一直在颤动,颤得与她同乘的路人都在询问,“姑娘,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