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扒开了一条小缝,带着虎头帽的男孩睁着两个核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问,“你是谁?豆腐姨姨呢?”
霓妨知道面前有着相似眼睛的小孩儿极大概率是自己的弟弟,也起了一丝逗弄的促狭心情,故意板着脸摇了摇头,“我不是豆腐姨姨。我是来找你娘的,你有一个姐姐在流云宗修行是不是?她实在是个不成器的,我专门过来找你娘,要你娘去流云宗接她回家去呢。”
霓妨此话一出,就惹的小男孩老大不高兴。
“你放屁!”小男孩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姐姐可厉害了,才不是不成器的呢!”
“你又没见过你姐姐,凭什么说她厉害呢?”
小男孩立刻有些泄气,支支吾吾的说,“我是听我娘说的。”
霓母只听到霓宽说话的后半部分,还以为他又拿自己有个在流云宗修行的姐姐跟陈家村的其他孩子吹牛皮呢,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又打着你姐姐的名号……”
霓母看到霓妨的那一刻,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她认出来了,眼前这个眼含笑意,气质卓然的女子就是自己十一年未见的女儿。
“妨儿。”
“娘,我回来了。”
霓宽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眼前这个骗自己的人就是传说中在流云宗修习的姐姐。
他觉得霓妨既陌生又亲切,不敢上前搭话,只是怯懦的站在霓母身后,偷偷拿眼睛打量她。
霓母掉了几滴眼泪,随后才想起来,快步拉着霓妨进门,“你爹去地里除草了,过一会儿就能回来。”
“你还记得吗?这秋千是当年你吵着你爹给你做的,宽儿五岁以后就不爱玩秋千了,瞧着就有些落灰了。门口的两个竹马都是你爹做的,宽儿见其他娃娃都有,也想要一个,你爹木头砍多了,就又做了一个,说是给你的。”
两只竹马,一个磨损的严重,另一个虽然旧了,却能看出来上面没什么使用痕迹。
霓妨心念一动,“宽儿多大了?”
“今年七岁。”霓宽脆生生的喊了句。
霓妨点了点头,她当年跟林逸也是七岁离开的陈家村。冥冥之中好像命运有所提示,竟然让她在霓宽七岁的时候,又一次回到了陈家村。
霓妨心念一动,拿出了一块测试石,因为栾翠的关系,她这些年在人间行走,都会记得随身带着测试石,以便遇到孤女时测试一下她们的灵根。
“宽儿,把手放上来看看。”霓妨柔声道。
霓宽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趣,就按照姐姐说的,将手掌放了上去。
霓母顿时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片刻后,测试石没有任何变化,霓宽并无可以修炼的灵根。
霓母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眼角眉梢都是庆幸。
霓妨明白霓母是怕再一次与至亲骨肉分离,心中颇为感动。
霓母从厨房端来了几盘糕点,她此刻只恨自己没多买点吃食放在家里,“你一路过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娘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筑基后的修士已经不用再频繁进食,尤其是吃下去不带灵气的食物,不好消化,淤积在体内。但霓妨不想扫兴,见霓母准备得开心,就索性应承下来,晚些时候一起吃个午饭。
霓母一边穿围裙,一边回头问道,“妨儿想吃什么?”
霓妨搜寻了一下对于陈家村为数不多的记忆,“想吃娘做的菜饼子。”
她还记得,这是霓母的拿手菜。
霓母眼眶微湿,险些又要落泪,连忙收住,净手去了。
正在这时,霓父慌慌张张的跑进屋,撂下锄头就喊,“桂娘,街上邻居都说有流云宗的仙子来咱们家了,是不是妨儿?”
霓母立马拉上霓妨,掀开厨房的门帘走了出去,“是妨儿。”
霓妨轻轻颔首,叫了声父亲。
霓父只觉得眼前女子天然有种威严,为此荣光所逼,竟隐隐生出不敢直视的情绪来。愣了几秒才接受她就是当年那个身形瘦弱的黄毛丫头。
霓父洗了洗手,搬来四把椅子放在院儿里的石桌边上。周围的房顶上趴了好多个小脑袋,霓父拿了个长棍一一给赶跑了。
“这些小崽子们,一天天的不做事,就知道瞎看。”
霓母备菜的手指不停,抽空回了霓父一句,“都听说咱们家的妨儿回来了,过来看仙子呢。”
霓宽一副自豪样子,头顶上的虎头帽都被撑得更高了。
霓妨摆了摆手,“只是流云宗的修士罢了,当不得什么仙子。”
霓父顺势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没有什么不顺心的,我在流云宗一切都好。最近要进阶小境界,感慨颇多,就来陈家村看看。”
“你来见我们不会对修行有影响吧?当年带你走的仙师不是说过,修仙者要斩断尘缘吗?”
“无妨,大家修的不同道罢了。”
“那就好,”霓父这才放下心来,“林家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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