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六点整,晨曦像绕着弯儿的金色细线,绕过厚重的窗帘,在地上描绘出一条沿着窗沿的笔直的光线。
忽而抑扬顿挫澎湃汹涌的交响乐奏响在温床头,温睁开眼睛,下巴跟着节奏晃起来,争夺遗产的战斗就此打响。
温为了躲避温志成,没回自己公寓,手机也始终关机,周末在酒店度过。
七点钟,杨淼准时到达温酒店。
温的右手臂还是疼,被咬的伤在大臂上,抬手的时候会用到大臂,用力就疼。
她自己试着化了一次妆,手抖到眼线描出了波浪,就不敢再自己动手,由杨淼为她化妆。
杨淼站在温的身前给温描眉,边说:“钱戈雅早上九点飞机回来,估计十点到公司,应该到公司就去温董办公室汇报工作。”
温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水水帮我把美甲师叫来。”
杨淼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低头看温的红色指甲,“什么?你不是刚弄完没两天吗?”
“想弄个裸色,素净一点的,”温睁开眼,双眸里藏着狡黠,“今天开始和钱戈雅拼演技比谁更可怜,我要把气势弄弱。水水,给我化个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那种病人妆,越可怜越白莲花越好。”
杨淼诧异,“不硬碰硬了?怎么开始要比谁更可怜了?”
“比惨啊,”温说,“你想想明星离婚分家的话,广大网友更向着谁?相信谁?”
杨淼悟了,“更会卖惨的那个。”
温之前在集团里总是一身掐腰红裙,唇色鲜红,昂首挺胸走路带风,脾气倔,动不动就跟温董和钱戈雅正锋相对,总忍不住上手揍钱戈雅,抓钱戈雅头发和打钱戈雅巴掌,最终结局都是温志成骂温。
钱戈雅每次都扮演那个善解人意受欺负似的的角色,弄得温反而占下风。
温今天换上了可怜巴巴小白裙,露出右手臂的伤,一脸病容,像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林黛玉,满脸忧伤难过地走进集团。
杨淼实在不适应温的转变,提醒说:“总,卖惨也要把握好度啊,别太过了。”
温忧伤地点头,“放心吧,毕竟我不是假惨,是真惨。”
“……”
进电梯后,温提醒杨淼,“水水你把手机准备好了,你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别走,听到我突然大声哭的时候,就拿手机进来准备录像,把我比钱戈雅惨的情况,和钱戈雅欺负我的画面都拍进去,到时候我把我伤口那些照片弄地上,你也一起拍进去,碰到好时机就传出去。”
杨淼深沉地对温竖起大拇指,“弃婴般的舆论导向,让全民同情你站在你这边,总可以的。”
温深呼吸,开始往眼睛里蓄眼泪,出了这电梯,就一切都是假的。
温来公司的事,第一时间就从前台传到温志成耳里。
温在电梯里低头酝酿着想要哭的情绪,温志成已经从办公室里大步出来。
电梯门开,温刚迈出去一步,没来得及开始演戏,温志成就一阵风地冲到她面前,急声说:“你这几天跑哪去了!”
温抿了下嘴,就知道她要挨训,正想着开始告状,忽然又听温志成急声说:“啊,快给爸看看伤。”
“啊?”
温茫然,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温志成着急地看温胳膊,温胳膊还没拆线,用纱布包扎着,看不到伤口的情况,温志成抬起的手想碰她胳膊又不敢碰,声音颤抖,“,还疼不疼?”
温扁着嘴眨了眨眼,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疼,爸,我好疼。”
温志成眼睛瞬间红了,搂着温肩膀把她抱进怀里,手一下下地摸着温的脑袋,“乖,不疼了,乖。”
温志成的反应让温很迷茫。
小时候她乱跑摔倒,手肘和膝盖都受伤摔破皮时他就这样抱着她,一下下地摸着她脑袋,声声安抚都是对她的心疼。
温志成带温坐到沙发上,轻轻碰她的胳膊,“你小时候就怕狗,当时吓坏了吧?现在你这右手能动吗?”
温眼睛哭得水汪汪的红,点头说:“能动,就是疼。”
温志成心疼叹气,抬手给她擦眼泪,“我们受苦了。”
温眼泪越掉越多,像怎样都擦不干净,温别开脸,不再让她爸给她擦眼泪。
温看起来气色很差,委屈又不说出来,温志成看得难受,轻声说:“爸不是不心疼你,你是我亲生的,胳膊被咬了,爸也心疼。”
温一滴一滴地掉着眼泪,“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心疼我,以为哪怕钱戈雅放狗咬我,你也劝我不要计较,你总向着她。”
温志成心底的心疼又翻涌出来,掌心覆到她脑袋上,拇指轻轻揉着她额头。
温正低泣着哭诉的时候,钱戈雅到场,看到温志成拍着温的肩膀,钱戈雅愣了下,接着钱戈雅眼眶迅速红了,把包扔到地上,蹲到温身边说:“对不起,都是姐的错,还疼不疼?姐真不是故意的。”
温正哭到兴头上,被钱戈雅生生打断,有那么点诧异,心说钱戈雅的演技简直是实力派的。
温想抬脚踹开钱戈雅,但忍住了,退后躲到温志成身后摇头,哭声悲切,“你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那是你的狗,不是你故意松手的,不是你教的,它怎么可能会扑向我?”
温往旁边躲开的时候,故意碰翻自己的包,掉出来好多张照片。
温志成低头看那些照片,正看到温的血流了满胳膊,浑身和裙子上都是血,受伤时手臂被咬烂得血肉向外翻,还有监控器拍下的温被狗扑倒的画面。
温志成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猛地站起来,扬手就甩给钱戈雅一巴掌。
“爸!”钱戈雅捂着脸不可置信喊。
温志成气得浑身颤抖,“你看看你妹妹都被咬成什么样了!你带狗去广场干什么,你不知道温小时候就怕狗吗!你居然还和我说只是咬了小伤?你自己看看,那是小伤吗!”
那一巴掌太响亮了,响亮到温都懵了,她完全没想到她爸会动手打钱戈雅。她,她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