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空气中的寒气愈发地凝重起来,沈洛一刚刚出门,就被这扑面而来的寒气冲击得打了个趔趄,冷得她不禁又接着打了个寒颤。
她把手放在嘴巴上,哈了口热气,又跺了两下脚,接着赶往学校,一路小跑着过去,一直到了学校,身上才暖和起来。
教室里的晨间新闻上播放着,“近几日一股强冷空气过境,西伯利亚寒流再次冲击本市,会带来接连几日的降温降雪天气,请各位市民做好保暖工作。”
沈洛一想起了奶奶的咳嗽,等下放学了去给奶奶买个厚一点的口罩,这样出门就不容易呼吸到寒气了。
放学后,何媛媛陪着沈洛一去饰品店挑选口罩,看着墙上一排排各种新奇款式的口罩,一时间竟挑花了眼。
“洛一,快来看,这款口罩好好笑呀,”何媛媛拿着一个口罩朝沈洛一晃了晃,笑的直不起腰来。
沈洛一接过口罩一看,是做成了一个小猪的屁股的样子,在嘴巴的正中间的位置,还留着一节的猪尾巴,她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我奶她要是看到这个口罩,坚决不会戴的,这要是带出去还不笑死个人。“沈洛一想着奶奶带着这个口罩的情景,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有说要给咱奶奶买,我想买这个送给李浩川,你说说,他要是带起这个口罩,哈哈哈哈,那就是全班同学的焦点。”何媛媛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
“哈哈哈,我觉得可以呀,你可以买回来送他,看看他会不会戴?”沈洛一也想看看李浩川戴着这个的囧模样。
“直接让他戴肯定不会戴的,我有办法,让他戴起来。”何媛媛狡黠一笑,心里暗自乐了起来。
“你鬼主意真多!”沈洛一也看着何媛媛笑。她希望何媛媛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不管李浩川会不会喜欢她,都希望她能成为那个一直开朗幸福的女孩。
最后给奶奶选了一款素面纯色的口罩,里面加了一层棉花,沈洛一还专门把口罩反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试了试,感觉特别保暖才买了下来。
拿着口罩,和何媛媛道别了之后沈洛一就一路回家了。
刚开门,就看见沈清梅和刘丽玲都在奶奶家,按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沈清梅怎么会这么早回家?
再看到她们母女两一脸凝重的表情,沈洛一觉得可能有啥事情发生,可是她们要是不说,自己问也未必得到答案的,就等着她们说就好了。
进了卧室看见奶奶躺在床上,“奶,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今天你姐姐带我去医院检查了,来回跑来跑去排队,累坏了,刚回来没多久,我就想休息一会儿。”
“怎么样?大夫说什么?有没有说你咳嗽的原因啊?”沈洛一追问着奶奶。
“大夫说就是慢性咽炎,没啥大事,吃一阵子药就好了。”奶奶坐起来,沈洛一递过水给奶奶喝了两口。
“没事就好,看我给你买了个啥好东西。”沈洛一说着就从包里掏出口罩来。
“买这干啥?我不爱戴口罩,捂在嘴上怪憋人的。”奶奶有点拒绝口罩。
“你的气管不好,今年冬天冷,出门吸寒气又伤嗓子,你忍忍,过了冬天就不戴了。”沈洛一坚持让奶奶戴着。
“好,那我就戴着。”奶奶笑着接过口罩,她知道沈洛一身上就没啥钱,还给自己买东西,心疼自己的孙女。
和奶奶说完,沈洛一就到客厅里的桌子上打开包学习了。
“妈,你再睡会儿,等会儿饭好了叫你。”沈清梅关上了卧室门进了厨房,她今天主动做饭,这让沈洛一很是摸不着头脑,何止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打开还没看几行,沈洛一就看沈清梅靠近自己,以为她又要找事,吓得沈洛一赶紧后退,用挡起一道屏障。
“我跟你说话,你别吭声!”沈清梅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每个字也是从嗓子里愤怒地低吼出来,“你奶生病了,是食道癌,医生说是晚期,后天我就带她到省里的大医院去再检查确定治疗方案……”
沈清梅后面呜哩哇啦说了一堆,沈洛一已经听不见了,她听到‘食道癌晚期’这几个字的时候,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她怀疑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不相信这个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沈清梅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单位,不会出现在爷爷家,对,这是在幻境中,这不是真的!
可是刚刚那一幕明明那么真切,抬起头看见沈清梅嘴巴一张一合的,可是怎么也听不到她说什么,沈洛一张了张嘴,想发出一点声音来确认这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她发不出声来,就像梦魇压得她无法呼吸,努力了半天,终于有了一声清晰的声音从嗓子里冲破了屏障,冲了出来。
是的,沈洛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无法想象,往日里看着和蔼可亲,日日照顾她饮食起居,任劳任怨的奶奶竟已经病的如此严重了,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让她都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不要哭,不要让你奶听到了,”沈清梅的指头使劲的戳在沈洛一的肩膀上,想要制止她的哭泣,那一下一下戳着,沈洛一疼的并不是肩膀,是她的心疼的要被剜掉一块。
“洛一,咱好孩子不哭啊,”爷爷走过来,拉起沈洛一,“不能让奶奶听到了,她本来就胆小,要是知道她生病了,会害怕的。”
沈洛一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情绪不能控制住,眼泪疯狂的流下来,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一时间的悲伤让她再也站不起来,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洛一,来出来,爷爷和你说说话,”爷爷把沈洛一叫出去。
刚刚出了门,爷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身子,手也跟着颤抖,终于哭出了声来,“孩子,咱不怕啊,奶奶是生病了,可是现在医学也发达了,这个病还有的治,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肯定能克服困难的。”
“爷爷,是我不好,让奶奶在这里陪我这么多年,没过一天幸福日子,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回老家了。”沈洛一抽泣着,眼看她要出国了,爷爷奶奶可以过清闲日子了,不再忍受羞辱和欺骂了,老天爷却给了重重一锤,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不说这些,洛一,咱们现在配合医生把奶奶看好,我有信心,你奶奶她一定能好的。”爷爷依旧抽泣着,他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呢?
“后天谁和奶奶去省里医院检查?”沈洛一想请假陪着奶奶同去。
“你姑姑说她和奶奶一起去,”爷爷知道沈洛一的想法,“你还是好好上学去吧,学习不能耽误,你奶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生病,我们只是骗她说要再做个全面体检,你要是跟着一起去,她会起疑心的。”
“爷爷,我听你的。”沈洛一说着眼泪再次下来了。
爷孙两人在门外待了很久,直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才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