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河开燕来。
地里的菜苗返青了,杨叔,柳树,桃杏梨也纷纷绽出稚嫩的新绿。
最先出来的是榆钱,榆钱一串串挂在树上,像是挂了好多硬币。
孩子们都喜欢吃榆钱,不断上树去捋,嘴巴里填满,又装满口袋。
这东西弄回家放在水里漂一下,然后用来摊煎饼,蒸榆钱窝窝,味道特别鲜美,甘甜爽口。
灾荒年间,人们全指望榆钱救命,当做粮食来充饥。
现在虽说有钱了,可好多人还是喜欢吃。
其次开放的是梨花,一团团一簇簇分外雪白,树上像是铺了一层雪。
然后开的是杏花跟桃花,桃花起初是粉红的,授粉以后就变成深红。
一大群女人在田地间围着果树人工授粉,在花丛中不断穿梭。
春梅忍不住想起了一首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好一副美丽的乡村图画,好一个人间的世外桃源。
“小冬哥,你快来啊,这儿的桃花真美!!”姑娘不断冲马小冬呼喊。
可马小冬根本听不见,眼睛死死盯着地里的梨树。
他种植的梨树是去年栽的,全部嫁接完毕,经过一年的生长已经成型,树杈扑棱开了。
但还不到结果的时候,因为桃三杏四梨五年。
第五个年头,梨子才能大量结果。
看到这些梨花,他又想起了妻子,心里就是一阵酸楚。
“小冬哥,愣着干嘛?来呀!!”春梅过来拽他,他才微微一笑站起。
“干啥?”
“帮我授粉啊!”春梅说。
“啥授粉,是不是受……精?”
“对呀对呀,就是受……精。”
“帮谁?”马小冬的神情恍恍惚惚。
“帮我啊……啊呸!是帮我家的桃花授粉,你想哪儿去了?”春梅的脸猛地红透。
她知道小冬哥心不在焉,想梨花都魔怔了。
梨花掉进悬崖一个月后,马小冬仍旧无法忍受丧妻之痛,总是变得迷迷糊糊。
那50亩地都不想管了,春梅的150亩地,他也懒得管。
虽说有动物帮忙,该放风的时候放风,该浇水的时候浇水,可春梅毕竟是女孩,都要忙死了。
“喔。”马小冬拿起花粉,果然帮春梅忙活。
为桃花人工授粉是细活儿,因为天气还比较冷,养蜂人也没来,因此只能自己干。
马小冬拿着毛笔一点都不专心,黏上花粉,全抹在花瓣上了。
春梅眉头一皱:“你呀,自从梨花姐死了,就跟丢了魂儿一样,算了算了,一边歇着去,不够费劲的!!”
春梅只能让他住手,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好在桃树不多,只有几十颗,而且只能上午授粉,下午花粉就没有了。
干活完毕,春梅轻轻坐在他的身边。
“哥,嫂子走了,你以后有啥打算?”
“你嫂子咋了,上哪儿去了?”
“小冬哥,你不会真的魔怔了吧?梨花嫂子不是已经……?”
“喔,她掉悬崖下去了,没回来了,我杀了狼王,为她报仇了……。”男人又喃喃自语。
“疯了,真的疯了!魔怔了……。”春梅又是心疼又是嫉妒。
心疼的是,马小冬最近寝食难安,食不甘味,形容枯槁,没精打采。
嫉妒的是,张梨花死了,把男人的心也带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