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芍药想到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看虎一眼,虎已看你百眼!
说的就是老虎在暗处,人在明处,虽然我们没有看见森林里的老虎,但人的一举一动,其实老虎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看它有没有心情搭理你而已!
窦芍药想,莫不是爷爷当年放走的那只虎崽,又回来了?
她甚至想,这只虎崽回来,是为了守护母亲当年为救自己而咬断,并被窦大虎埋葬在这片森林里的那条断腿……
于是窦芍药站起来环顾四周,仔细在丛林间搜索,也没见到感知中的老虎踪影。
但是后脊梁的寒冷感和恐惧感,却一直挥之不去,源源不断地深入骨髓。
窦芍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敏感过度,就抖了抖精神带领队员继续寻找猎套。
但窦芍药却不知,这种感觉伴随她此后若干年,直到那次她真的和老虎面对面,才知道,想象中的那只老虎其实一直都存在,它也许一直都在远处盯着窦芍药,只是她没看到它而已。
窦芍药把马景阳哄睡后,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
电视剧实在枯燥无味儿,剧情狗血不说,还有抄袭其他电视剧的嫌疑,窦芍药勉强看了半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频道调换到央视9套,看有关天山雪豹的节目。
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窦芍药拿起手机想,谁这么晚了打电话,莫不是马志军又喝多了,需要她开车去接他回家?
电话号码不是马志军的,是妹妹窦红英的。
窦芍药心里一震,这个时候妹妹打电话过来,莫不是母亲徐翠翠的疯病又犯了?
她赶紧接听。可话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妹妹的声音,而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大姨,你快来救救我妈妈吧?呜呜……大姨,你快来啊……”
电话是窦红英的儿子窦勇打来的,电话里的他显然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尖叫,而且话筒里传来几个人的吵骂声、哭泣声和什么东西砸坏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的窦芍药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了?妹妹怎么了?为啥她不给自己打电话,而是窦勇打来的?他哭什么?那些人在吵嚷咒骂什么?
窦芍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跑下楼。她启动越野车,就冲进了黑暗。
担心马景阳一会儿醒来见不到妈妈害怕,她给马志军打手机,让他立即回家陪儿子。
马志军正在酒桌上酣战,舌头有点喝大了,含混不清地说,正陪好哥们喝酒呢,没时间回来陪儿子。
“你必须马上回来,儿子一个人在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咋办?”窦芍药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手机。
“儿子那么大了,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没事,让他自己睡去吧,我们还没喝好呢……”
“马志军!”窦芍药不等他说完,大喝一声说,“别跟我啰嗦,你必须马上回家,不然我跟你离婚!”
窦芍药情急之中,不知怎么说出这种狠话,说完有些后悔,但想想马志军电话里那种醉态,又觉得自己没错。
车子出了县城,窦芍药给窦红英打手机,一连响了好几遍也没人接听。窦芍药急了,把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像个怪兽,在漆黑的夜色中狂吼着奔驰。
都说汽车跑夜路跑的快,而像此时的窦芍药这种状态,就差把越野车当飞机开了。结果平时要一个小时二十多分钟才能到的路程,她只用四十五分钟就跑完了。
窦芍药把车直接开到“红英超市”门口。门口的灯亮着,可超市里却黑乎乎的,没有点灯。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
窦芍药以为自己来错了,刚才电话里的酣战,是不是发生在家里?
但超市的门却开着。窦芍药走进去,喊了一声:“红英,红英!”
黑暗中没有应答。
窦芍药转身就要出去,想回家看看。
“大姨。”
突然,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个怯怯的童声。是窦勇的声音。
窦芍药转身,寻着声音说:“窦勇,窦勇你在哪里?”
“大姨。”窦勇又怯怯地叫了一声。
窦芍药借助门灯的光亮,隐隐看见一个弱小的身影,从超市最里边的货架下冒出来。
“窦勇。”窦芍药快步跑过去,抱住窦勇问,“你妈妈呢?”
窦勇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嗫喏:“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窦芍药打开手机灯,在货架间寻找,终于在一个靠墙的货架旁边找到了妹妹。
窦红英像个可怜的患儿,蜷缩在地上,瞪着一双美丽而惊恐、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黑影里的人。
窦芍药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机电筒的光柱照在自己的脸上,“红英,是我,大姐啊。”
窦红英眼珠动了下,仔细确认是窦芍药后,抱住姐姐呜呜痛哭起来。
窦芍药把妹妹扶起来,手机灯光去寻电灯,才发现电灯已被人打碎了。她找到货架上的灯泡,站在凳子上把灯泡换上,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窦芍药发现,窦红英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大半个肩膀和胸脯,头发散乱着,脸庞上和手上多处抓痕,血迹斑斑……
“咋的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窦芍药心疼地看着妹妹,脱下外套给她穿上,遮挡住胸脯。
“呜呜呜……”窦红英不说话,就是哭泣。
窦芍药急了,大声问她,究竟咋的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窦红英还是哭泣,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