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面前，跪着赵泽庭。

元瑶捂嘴惊呼，上前想问个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穿过了这群人。所以，这又是幻境吗？那刚才……她跟章烨瑾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跪着的人开口了。

“是。”赵泽庭跪伏在地道。

地毯上轻柔的毛扫过脸颊，赵泽庭心里只觉得好笑。荣贵妃在忌惮他，他有什么好忌惮的？元氏女子入主中宫的事情他也知道。可是啊，他这样一个贱民，就算被元瑶偶尔救起，又能发生什么呢？

“掌嘴。”荣贵妃冷冷说道。

赵泽庭一惊，抬起头，看见太监已经拿着板子准备对自己动手了。宫里的手段他也不是没受过，这一顿掌嘴下去，怕是半张脸都毁了。他连忙说道：“贵妃娘娘，三皇子的心性您并非不知，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您私自召我也就罢了，若是连这张三皇子最爱的脸都没了，只怕不妥啊。”

但荣贵妃似乎并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他是本宫的儿子，不用你来告诉本宫他的喜好，打。”

于是乎，厚实的木板，重重落在了赵泽庭白嫩的脸上。锥心刺骨的疼让赵泽庭被打倒在地，无声抽搐。

突然间，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不一会，一个与赵泽庭年纪相仿的锦衣少年走了进来，眉间带着一股怒气。

“母妃！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赵泽庭带走！”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泽庭诧异地起身回头，只看见章烨瑾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荣贵妃看来人是章烨瑾，不由皱眉：“你这个时候不在房读，跑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章烨瑾也在气头上，既没有向荣贵妃行礼，也没有回她的话。直接拉起还跪在地上的赵泽庭，看见他脸上的痕迹后，章烨瑾缓了语气，愧疚道：“我来晚了。”

“无事，”赵泽庭偏过头，“三皇子，荣贵妃是你的母妃，不要失了礼数。”

章烨瑾摇摇头，紧紧握住赵泽庭的肩膀，心疼道：“就算是母妃，也不能伤害你。”

那一瞬间，赵泽庭差点嗤笑出声。就是因为你，我才一次次被你母妃伤害。上次是，这次也是啊，章烨瑾。

只是这种话，他说不得。

一旁的荣贵妃冷眼看着他们。如果眼神为刀，那此刻的二人早就被凌迟处死了。

“那些人都是你下令杀得？”

“回母妃，是我下令的。”章烨瑾护在赵泽庭面前，硬气道。

荣贵妃听着，满意地点点头。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宫女平儿就走到章烨瑾面前，狠狠地扇了他几巴掌。

平儿是荣贵妃的贴身侍女，虽然平日里也不干重活，但是打人的手劲还是在的。几巴掌下去，章烨瑾的脸颊就红肿无比。纵使这样，他也是闷声忍着。

赵泽庭在一边看着，心惊肉跳。

“不错，知道挨了罚也要忍着。”荣贵妃似笑非笑道，她口里的“东西”就是那天欺负赵泽庭的那些人。只是那些人，早就在元瑶回宫的那个晚上，全部被她这个儿子下令处死了。就着平儿的手起身，走到章烨瑾面前。她原就长得高挑，又生得一张端庄自持的脸，在一身宫装的加持下，愈加不怒自威。

“本宫一直教导你要沉住气，就算要动手，怎么可以让人知道是你？”

章烨瑾闻言渐渐低下头，一字一句道：“儿子明白。只是赵泽庭是儿子的药，儿子不愿哪日没了这个药而没了性命。”

“本宫之前为你找的那些人，怎么没见你这么在意过？”

章烨瑾抬眼看着荣贵妃，“因为，他跟河洛郡主脾性相投。”

身后人儿的手突然抽离了自己的掌心，章烨瑾不用想都知道，此刻赵泽庭的脸上一定视自己为小人。可是他没办法，他不这样说，那今天二人之间必定有一个要被抬出去的。

殿中着熏香，鎏金鼎里飘出一缕缕青烟。袅袅轻烟中，荣贵妃微微眯上了双眸。

这个孩子……

“傻孩子，你早说嘛。”荣贵妃向章烨瑾伸出纤纤细手，慈爱地看着他。后者也顺从地牵起荣贵妃的手，任由她拉着自己坐在了软榻之上，为自己捋了捋刚刚因为被掌掴而散乱的头发。素白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脸庞，本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在章烨瑾看来，那双手就像枯骨蒙上皮，一下一下划在他的脸上。这个女人，大旭的贵妃，他的母妃，总是这样的强势。哪怕现在自己已经十四岁了，他还是如荣贵妃手里的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元氏纯臣，总不愿与我们往来。既然河洛郡主与赵泽庭合得来，本宫相信你知道怎么做。”荣贵妃嘴角笑意不减，但眼神却一直盯着他。

章烨瑾点点头，“下个月荣恪郡主的生辰礼，儿子会带着赵泽庭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