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这就是榆树，所有树皮当中，只有榆树皮是最适合食用的。”

看着光秃秃连枝条都没有了的榆树，水仙想到这一路上，好像这类树是被折磨刮皮拔根最狠的。

“榆树皮里含有少量的粉浆和糖浆，吃完之后会比较舒服。

但这榆树皮又不是取之不竭的，为了能吃的更长一些，大家都把榆树皮和其他树皮掺着吃。

等到这满山的树皮都被剥光了的时候，就开始吃野草，野草的根茎有水分，能稍微缓解饥饿感。”

“这不是我经历的第一次饥荒了，比这还要难的时候，我连观音土都吃过。

观音土你知道是啥吗？”

水仙立即点头如捣蒜，“我吃过。”

一听吃过，丽婆婆的眼神瞬间就是一软，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熬过来就好了，你看我老婆子，不是熬过一次又一次的饥荒了吗？”

等祖孙俩爬上坡地，看着四周围光秃秃的树干枝条，且一眼看过去，几乎不见什么绿色植物的坡岭地，前来寻找食物的人比这些野草野菜还要多的时候，不由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也是，还傻乎乎的存有一丝幻想，事实上，现在这外头，那是要啥没啥。

要不是村子里各家各户都种了一些，村民足够团结，可能光是那些流民，就能把我们村子给瓜分了。”

这次饥荒是由于暴雨引发山洪、泥石流导致良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动植物消亡后，又爆发瘟疫，饥荒加瘟疫，才让这些灾民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流民。

若非她来这儿的时候是个孩子，这些村民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她留下的。

“丽婆婆，其实你们这儿已经算好的了，虽说你们的粮食减产了，可好歹没有被水淹，被土埋。

我们家那里，多少村庄被山埋、泥石流冲毁啊，人都没了，更别说种的那些粮食了。

而且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很多城门都关闭，即使开着，里面的医馆药房粮铺都是闭着的状态。

朝廷除了一路追杀这些流民，并没有帮我们。”

不提朝廷还好，一提朝廷，丽婆婆就满脸的忿色。

“呵，那些当官的，哪儿会管咱们老百姓死活？他们只会想尽办法逼死这些穷人。

我儿子当年何其无辜，就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没有给我说法也就罢了，还要责问我们。

听说是那家人走了官府的关系，你说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上哪儿找人说理？

要不是村子里还需要我，也不会联合起来保下我。

所以水仙啊，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水仙看着一脸悲恸的丽婆婆，仰着头：“可您却用这份善良留下了我。”

丽婆婆摇头，“我留下你，也是想让你给我作伴，将来有机会了，给我收个尸，我这是利用你。

就像村里人觉得我有用，才出面保下我一样，存在利益。”

水仙年纪虽小，可又不傻，从小跟着乌爷爷混，又有爹娘兄长们的教导，她懂得要比普通孩子多的多。

“您就是善良才留下我的，收尸这个理由太假了，就村里那些人，也不可能任由您烂在家里不管的，所以丽婆婆您放心，我会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但我的善良存在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