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娇吐了吐舌头，随即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愧疚之色道：“也是，师父虽然面如寒冷，但内心并非如此，我真是不该如此。”

“好了，小妮子，你也无需自责，走，我们一起见师父去！”

石径曲折，两人一前一后，不时谈笑着向前走去，任凭露水沾湿衣赏而不顾，然而，穿过竹径之后，二人却收起了欢闹之心。

前方，一间简朴的竹屋渐渐显现在前，此处，正是穆月道姑的清修之所。

稍稍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

“弟子顾玲儿（尹天娇），拜见师父”。

“进来吧！”穆月的声音传出，似乎无喜无悲，平淡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然而，进屋后，二人却发现，穆月的神色并非如同她声音一般平淡。

眉头紧缩，脸上似乎有些不舍，又有些心痛与犹豫。

“师父，您……”

“我没

事！”穆月缓缓睁开眼，看了二人一眼，随即目光柔和的落在尹天娇身上。

神色有些慈祥，穆月慢慢道：“天娇，你重伤初愈，身体还很虚弱，不必每天都前来拜安！”

“是，师父！”

“哎”见尹天娇如此答复，穆月轻轻的叹了口气，深知尹天娇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刚烈，言不由心，此时虽然口上答应了，恐怕明天依旧会前来。

摇了摇头，穆月轻轻道：“若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与你师姐有事要谈！”

两人的心，似乎在这瞬间沉了下来。

听出穆月的话，心里虽然怀有疑问，可尹天娇却不敢逗留，道：“师父，徒儿告退！”

………………

玉清峰，怪石林卧，一处广阔的巨石之上。

陆不名手握酒壶，似乎已经喝醉了一般，侧卧在那儿，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喝醉酒的醉汉，任凭山风吹

着法袍猎猎作响，却无丝毫反映，忽然，原本闭目的陆不名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目闪闪，如同利剑一般扫过，似乎毫无醉意可言，但随即，诡异的一幕出现，陆不名双眼竟一阵变幻，下一刻便如同垂暮老人一样，变的浑浊不堪。

四处无人，陆不名却悠悠道：“既然来了，就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幽青之芒乍现，一道布衣身影凭空出现在陆不名身后不远的竹林之中。

双目如繁星，面貌年轻，但看起来却极为萧条，只是这年轻人，却给人一种饱经世事的沧桑之感。

此人，赫然是天魔宗宗主夜无殇。

堂堂玉虚宗玉清峰一脉首座，难道真的与魔教勾结不成？

夜无殇脸上带着笑，似乎对自己被发现毫不吃惊，悠悠道：“老友，你还是那么嗜酒！”说着，上前坐了下来，径自拿起陆不名的酒壶，豪饮一口。

陆

不名毫不在意，浑黄的眼光看了一眼夜无殇，回道：“你还是那么年轻！”

“面容虽轻心已老”夜无殇目光有些闪烁不定，良久才神色黯淡的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一言，似乎道尽了世间的无奈与沧桑。

此话似乎也说进了陆不名的心底，陆不名面露沉思之色，良久未回话。

两人都未曾说话，静静的听着山风，都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十三年了！”夜无殇叹道，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是啊，十三年未曾谋面！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没什么好与不好，得过且过而已！”

“这可不像你，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说如此丧气的话？”

“岁月催人老？你我相识已经四十年了吧？记得当时，我尚是一个十几岁顽童，因那个人，我们成了忘年之交！”提到那个人，夜无殇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敬意。

谁会知

晓，玉虚宗嫉恶如仇的陆不名，却与魔教魔头夜无殇有着四十年的友情。

陆不名明显浑身一颤，双目露出怀念之色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都早已过了百岁之龄了！”

良久，夜无殇才问道：“老友，这十三年来，你在坚持着什么”？

“我在坚持什么？”陆不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似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别人，苦笑，或许他知道答案，或许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陆不名浑然不在意其旁边乃是一绝世魔头，就这样闭上眼，似乎睡去。

夜无殇不以为意，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看向了玉虚宗，或者，又看的更远，一阵清风过后，石上，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未曾在意夜无殇的离去，陆不名脑海中，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

或许只有他心底，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