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是一瞬间,东部诊疗点就变得彻底混乱了起来。
在这里坐诊的郎中都来自外地,与长安城里的百姓都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信任基础。
最开始那个闲汉闹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一个排队参与义诊的患者心里都有一个自我心理暗示:
“这些外地的郎中就是不靠谱,要不然怎么会把人看坏了呢?”
等这些人集体闹起来,百姓们几乎都没有人去思考原因,也是下意识的记起之前的这个自我暗示:
我就知道,这些外地郎中医术真是不行,果然是庸医害人啊。
人群都是从众的,也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
这些长安百姓本来就对被随机分配给东部的外地郎中不满,积攒了大量的怨气。
被这些人这么一搞乱,是很容易被煽动起来的。
然而,愤怒的百姓们都没发现,就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马车放下帘子,藏在帘子里面的人聚在一起咬耳朵:
“闹起来了吗?”
“嗯,已经闹起来了。”
“哈哈哈,这就好。”
“哼,杨凡小儿还想独吞医学院之利,现在就先让他尝尝不自量力的苦果。”
“这天下说是李二的天下,可离了咱们五姓七家,这天下他就安
稳不了。”
马车很快就驶离安仁坊,里面发生的一切杨凡一无所知。
此时的杨凡也已经挤出人群,不知什么时候身周已经围满了那些身穿统一青袍的汉子。
眼看着情势就要彻底失控了,杨凡突然对身边的程处默问道:
“都看清楚了吗?”
程处默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自信的说道:
“杨治中放心,这一次俺们千牛卫奉旨配合你行事,保证一只蚊子都不会遗漏。”
杨凡不置可否,淡淡笑道:
“那就开始抓人吧!”
第一个闹事的闲汉也没赖在地上了,而是起身死死的揪住刚才那个给他诊治的小郎中,恶狠狠的对着小郎中的白面皮上吼道:
“你这庸医把耶耶给治出毛病来了,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小郎中其实不小,他是会稽郡仁医堂名医白礼达的幼弟白信达,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个年龄放在郎中群体当中,的确尚显年轻。
但白信达生而聪慧,自幼在父兄的熏陶下学医,不仅理论扎实,行医经验也十分丰富,有着数年的坐诊经历。
白信达十分确定,自己的诊断没错,此人根本就没病。
他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这个闲汉就是故意在闹事,目的也不难猜。
而且也不用白信达猜,闲汉很快就狞笑着继续逼迫:
“小白脸子,别看你在你家是什么狗屁郎中,在这长安城里你把耶耶给治坏了,没有十贯好钱你休想脱身!”
白信达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仁医堂名震江南数十年,白家的家底有多雄厚他或许不知道,可区区十贯钱也不过是白信达自己出几次急诊的诊金罢了。
只是让白信达没想到的是,他刚准备一口答应下来,外围那些本就满是怨气的患者也挑唆着躁动起来了:
“砸了这个破地方,咱们去善和坊去就医。”
“说的好,砸了这个破地方,打跑这些乡下来的野郎中,找咱长安城里的名医看病去。”
“都走都走,这些庸医屁本事没有,好好的人都给他们治坏了。”
……
眼看着一场乱子一触即发,白信达直接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