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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欢喜面

第一节 心火·诛杀令

“你这个大修罗王当得可真不怎么样,”羽烛白拎着酒壶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脸颊绯红,“先是末及,又是蛇女,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想咬你一口,你别是要被推翻了吧?”

连京无可奈何地站在树下,既要盯着没人过来,又要防着她从树上掉下来:“是啊是啊,我特别可怜,在魔界谁都不听我的。在魔界,哪怕是路边要饭的狗饿极了也能上来咬我一块肉,您满意了吗?赶紧下来。”

羽烛白忽然安静了,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连京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跳。

“这么可怜啊。”羽烛白撑着屁股底下的树枝,一摇三晃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猥琐表情。

“我看你姿色不错,要不然你跟我回昆仑山吧,怎么样?”

连京被她的胡言乱语气得眼皮乱跳,恨不得趁她喝醉了拎她下来揍一顿,但他还惦记着把人哄下来,于是忍住了。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昆仑?”羽烛白反反复复地问,“在昆仑山,没有人会欺负你,那里是九天十地最安全的地方,没有我的准许,谁都进不去。你要不要跟我回昆仑?”

“好好好,我跟你回昆仑,你快下来。”连京连声答应,用诱哄小孩的语气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羽烛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张开了双臂。

连京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从树上跳下来的女孩。她满身酒气,黏黏糊糊地把头往他的胸口拱,像是一只寻觅温暖地方的小猫。

羽烛白装醉,像是挣扎似的在他身上**了一通,确认这人身上的伤已经好完了,这才收回手在他怀里安安分分地窝成一团。

“那说好了,你和我回昆仑。”羽烛白小声咕哝着说。

你和我回去,我再也不让任何人碰你。

九嶷山的藏阁是一栋小木楼,里头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架,空气中满是墨水和纸张经久散发出的味道,两排架之间只能容一人走过,抑或是两人面贴面地蹭过去,狭窄逼仄得叫人喘不上气来。

此时,这里的屋顶上开了一扇天窗,有澄澈的月光倾泻。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吓唬鬼呢?”架顶上忽然倒吊下来一个人,白衣长发,嘴唇噘起来和鼻尖形成一个钩子夹着一支毛笔。

上官策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砸地上,他转头瞪着那个没正形的人,抬手把手边的两本扔到对方脸上。白珏轻车熟路地接住了,腰腹发力把自己拉回了架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策,眼神玩味。

“什么要到晚上才来偷偷摸摸地找啊?”白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师兄是过来人,能理解你,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别气急败坏啊!”

“以你那点比核桃仁大不了多少的脑子,再轮回十辈子不喝孟婆汤也理解不了我。”上官策冷笑一声,捋平了手里的页说,“毕竟脑子里的糨糊不会因为年纪增大发生什么变化,就算有变化,也只是大糨糊生小糨糊。”

“我说什么?哼,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你这个小古板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翻。”白珏一边念叨他,一边借着幽微的烛火去看手里的皮,“《上古神明录》?什么鬼东西。”

上官策劈手夺过,什么也没说。

白珏略一思索,神色有些变了:“你在查那天那个魔修说的话?”

他说的便是蛇女,即便是命悬一线的时刻,白珏也清楚地听到了蛇女对羽烛白说的那句“沧雪神君”。

“嗯。”

上官策垂眸,琉璃镜后的眼睛被掩映在光影之中,看不真切:“我找了所有有关神明记载的古籍、民间传说,都没有找到尊号‘沧雪’的神君。你知道,天地之间的仙神分两种,天生血脉和后天飞升的。民间有记载的大多是后者,受人间香火和信仰供奉,其尊号多半和地域、经历以及修炼功法有关。‘沧雪’这个尊号一看就不是后者,我也没有找到记录。”

白珏静静地听着他说,神情微妙。

上官策一向不在意他的看法,自顾自地捋着思路往下说:“天生血脉的神祇多半是上古时代诞生的了,出现在人间的时候也大多以真身出现——哪怕是以人身露面,也不会被人当作仙人记录下来。所以我翻阅了所有和‘冰雪’有关的神明、神兽的记载,除去太低等不可能成神和堕魔的,只剩下一个记录。”

无论在人间、魔界还是神界,严寒之地向来是生命绝迹的地方,鲜有活物,因而有关记载少之又少。

上官策把那一页字翻开,抵到白珏眼前,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白龙,生于神界圣地昆仑山。冰骨霜心,坐拥杀伐之血而有好生之德。”

那页纸泛着黄,墨迹也在经年累日的磋磨中褪了颜色。

白珏一言不发,他想起了蛇女被冰剑从体内贯穿出来的死相。

“听起来……我们的小师妹好像还是个好神。”白珏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换个思路想,那个穷凶极恶的魔修要杀她,不正好证明了她是个好人吗?”

“我没有说她不好。”上官策收起了,淡淡地说,“我只是担心。如果那个魔修已经知道她是神,那魔修背后的人想要的真的是照渊剑或者通明剑诀吗?能和神对上的,应该已经不是人了。”

“你打算怎么办,要告诉掌门吗?”白珏问。

“不必。”上官策摇头,“我深夜前来就是不想声张。无论小舟是个怎样的神,她始终都是我们九嶷山的小姑娘。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你也不要说出去。”

“话说回来,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灯都没点。”

“赏月啊。”白珏挑挑眉,示意他看天窗里盈满的月光。

“你是真的很闲。”上官策唾弃道。

“长夜漫漫,月色如此,不可辜负啊。”白珏大笑。

容许从寒潭里爬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吐着寒气。

他像是没有感觉,潦草地把头发抓成一把,拢好了衣衫。做完这些,他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他一个人的时候很少笑,脸上常常是茫然甚至淡漠的表情,像是粗制滥造的木偶。

“师兄的脾气虽然好,但要是偷看我洗澡,我也是会打你手掌心的。”容许忽然说。

苏若秋从树后走了出来,垂首看着他眼球上的血丝。

“若秋,怎么是你?”容许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是小舟。”

“不是。”苏若秋淡淡地辩解,“我也没有偷看你洗澡。”

容许露出窘迫的表情,小舟还是小女孩,他在她面前像是长辈,这样的调笑无伤大雅。而苏若秋与他年纪相仿,这话便有登徒子的嫌疑。容许抓了抓后脑勺,不知如何接话。

好在苏若秋也不是一般姑娘,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她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容许的手腕摸他的脉象,容许甩了一下手,没甩开。

“别乱动,”苏若秋觑他一眼,“掌门师叔让我来看看你的心火如何。你要是再挣扎,等会儿手腕就要被我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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