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义里的大鞋底子李素娥,斟了一大盆热水,把几件旧衣服扔进盆里,大声招呼女儿:“兰兰,把秋裤换下来。”她回到屋里,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红色棉毛裤,帮助女儿脱去外衣,当拿起女儿脱下的棉毛裤时,发现裤上一大片血,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弄的?”兰兰“哇”地一声哭了,她看了女儿的下身,疯了一样,“这是谁干的?”兰兰只顾大哭,李素娥给了女儿一巴掌,“快说,他们是谁?”
“姚雷,李小朋,还有个红毛……”
“他们是哪儿的?”
“同福庄小学的。”
李素娥浑身哆嗦着给女儿穿好衣服,然后从菜板上抄起一把菜刀放进经常买菜用的篮子里,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提着篮子,出了屋就疯魔颠倒地往街外跑。她眼睛红了,脑袋大了,一切都不管不顾了!迎面走来的赵勇,故意挡住了李素娥的道,李素娥居然没有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一头就撞了上去,赵勇趁机张开胳膊抱住了她:“哎呀,我的姐姐,你这是要跟谁去拼命啊?”
“躲开,你别管!”
赵勇本来是闹着玩,想占点便宜搂搂抱抱李素娥,一看她的脸色,知道她真是出了事,就没有松开胳膊,强行把李素娥连抱带推地又弄回屋里。“你一个老娘们儿,想去送死呀?”
“我本来就不打算活啦!”
“哎,至于嘛!跟我说说,你兄弟我可是打架拼命的行家。”
李素娥看看赵勇那张年轻的肌肉结实的脸,因为有劲没处使,憋得长满红疙瘩,她稍微冷静一点了:“赵勇兄弟,你真肯替大姐出气?”
“没说的。”
“有三个小子欺负了兰兰。”
“是谁?”
“同福庄的,一个叫姚雷,他爸爸是个体户。一个叫李小朋。
还有一个叫红毛的。”
“你说条件吧,是要他们的命,还是叫他们残废……”
李素娥的脑子轰隆一声,赵勇可是蹲过大狱的人,你叫他去杀人他说不定跟闹着玩似地就把人给宰了,但捅出大娄子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吗?凡三义里的人没有不怕赵家四虎的,在四虎里数赵勇最狠,他是从小被他爸爸打出来的,自从他妈跟着别人跑了以后,他爸爸喝完酒就打人撒气,别的孩子一打就跑,唯赵勇不哭不叫任他老子打,多咱老子打累了或儿子快被打得没气了,这一天的节目才算完,第二天再接着。以后赵勇也开始打人的时候比他爹还狠,他被抓进大牢就是因为帮着别人到饭馆打架,把人打坏了,别人都逃了,他继续在饭馆里喝酒,喝醉后就在饭馆门口睡着了,等警察赶来抓个正着。在局子里据说也被警察打了个半死,但始终不说一句软话,挨完打还敢找警察要烟抽……这样的人最好别沾他。李素娥彻底冷静下来:“二兄弟,你肯为大姐的事去拼命,大姐感激你,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不能再让你为我的事惹祸了,我到公安局去告他们。”
赵勇眉发浓粗,嘿嘿冷笑:“这你就不懂了,1岁以下不受法律制裁,别说强奸,就是杀了人都不追究刑事责任。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天天没事就是研究这个,你告到公安局又管个屁用?不狠狠教训教训这帮王八蛋,他们还会随时来欺负兰兰,还以为你好欺负哪,就吃出了甜头儿!”
李素娥突然哭了:“那我就跟他们以命换命!”
“真是老娘们儿,撒大泼行,动真格的就软啦……你甭管了,我自己做事自己当,捅了天大的娄子我兜着,与你无关!”赵勇走了,李素娥搂着女儿不知该怎么办。
下班后杜华正出了大楼,走向停在台阶下的汽车,前车门从里面推开,他没有迟疑,动作娴熟地上了车,坐到他一向喜欢坐的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股熟悉的女人香气透骨穿髓。他扭头看着驾驶员,不再是自己的那个男司机,而是换了一位姑娘,浓发高挽,削肩长颈,眼睛上戴着墨镜,越发显得泼俏**,缓缓起动车子,出了政府大院才摘掉墨镜,转过笑脸:“您好,杜区长。”
杜华正惊喜过望,驾车的竟是从他身边消失了好久的谢品芳:“真想不到……”谢品芳极尽娇柔:“是没想到我会开车,还是没想到我居然开上了您的专车?”
“都没想到,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不辞而别,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露面了哪!”
谢品芳酸溜溜的:“那您为什么不找我?”“怎么找?在报纸、电视上登寻人启事?”“不用您找,我是死得屈自然会回来的。”
杜华正疑惑:“你怎么开上了我的车?可有正式的驾驶执照?”
姑娘笑了:“放心吧,现在学开车太简单了,了解一种机器的性能比了解男人的心要容易得多,只要下功夫就可以彻底弄清一辆汽车的构造。但是,不论下多大的功夫,都永远不能彻底了解一个男人的心思。”杜华正接嘴:“女人也一样,你怎么会成了我的司机呢?”
姑娘解释了她成为区政府司机的过程,让杜华正吃惊不小。
原来这非常简单,像区政府这样的机关在老百姓眼里是很庞大很严密的,在杜华正的眼里一向也是这么认为的,实际上却很松散,可钻的空子很多,她走点关系打听到你们这儿缺司机,其实什么叫缺?什么叫不缺?你想来,他想要,这就是缺。进了司机班再想给杜华正开车就更容易了,姑娘给了杜华正的司机一点钱,说有重要的事得求区长,他的司机就“病了”。难怪现在出事的头头,大多是窝里反,其中有不少是被司机出卖的。
一个姑娘为了接近自己竟肯如此费尽心机。这不免让杜华正动容:“这不太委屈你了?”谢品芳香触触,春霭霭,黑湛湛的眸子闪烁动情:“正相反,能天天跟你在一块,当你的腿,驮着你到处跑,这是我最大的满足。”
杜华正神怡魄**,伸出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抚摩,谢品芳拨开他的手:“规矩点区长大人,开着车可不行。”“我看你开着车的这个俏样儿可真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姑娘目视前方,端起了架子,“过去你让我几十天甚至几个月见不到你,我就受得了吗?我想来想去,你真正天天离不开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手机,一样是汽车,我不能变成电话,却可以掌握汽车。”
杜华正越发地情兴暴涨:“你快停车。”姑娘一愣:“干什么?”
“把座位后移,我坐到位子上,你坐在我的腿上开车。”
谢品芳娇笑着骂了一句:“大坏蛋!”
“快点呀!”
“不行,那太危险了。”
“但也太刺激了,男女之间要的不就是这份儿刺激吗?”
“那会出事的。”
“要不你就把车开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停下来。”
“中国的公路上哪有没人的地方!”
杜华正装得很丧气:“原来你是报复,是故意来折磨我。”
“快说吧,区长大人想到哪儿去?”
“我哪儿都不想去了,全叫你给搞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