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桃小小的身子随着马匹上下颠簸,打浪的动作极为娴熟,显然马术极为精湛。
她是六品元神境,耳力本就不凡,何况江寒并未压低了声音,于是也听到了。
“不就是在讲故事吗?师姐没听过故事吗?还不如听我讲,我讲故事也是行云流水,不堪卒听。”段桃纳闷道。
她抬头发现红樱听得出神,没听到自己说话,就更加纳闷了,侧耳听去,只听得江寒讲述孙悟空转眼便在斜月三星洞中待了六七年,一日菩提祖师登坛高坐,开讲大道。
孙悟空听得抓耳挠腮,手舞足蹈,菩提祖师于是问他要学什么。
听到这里的时候,段桃仍不觉得有什么,心想这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师姐竟然偷听得入神?
却只听江寒讲道:“祖师道:‘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术门之道怎么说?’祖师道:‘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红樱听得心中不禁怦怦直跳,请仙扶鸾,问卜揲蓍?那不是道门的大神通吗?他讲的故事中竟有这般的大神通?
“……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祖师道:‘不能,不能!’悟空道:‘不学,不学!’”
红樱只想把那只猴子掐死!这都不学!你想学上天吗?
“……祖师又道:‘教你‘流’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又问:’流字门中是甚义理?’祖师道:‘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红樱那颗小心脏便似打起了擂,砰砰砰剧烈跳将起来,朝真降圣,那便是引神的法术,道门的大神通,菩提祖师竟然要教这等神奇的道术。
她仿佛代入到那只猴子身上,恨不得立即大声道:我学,我学!
“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祖师道:‘若要长生,也似壁里安柱。’悟空道:‘师父,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壁里安柱’?’祖师道:‘人家盖房欲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矣。’悟空道:‘据此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红樱:我……
段桃一开始听得很不认真,但听着听着也不禁入神了,心想这只猴子是蠢蛋吧?这也不学?
“祖师道:‘教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静字门中是甚正果?’祖师道:‘此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
红樱,段桃都想,休粮守谷,那不就是辟谷之术吗?这是成仙的法门啊!这次那猴子该学了吧?
“……悟空道:‘这般也能长生么?’祖师道:‘也似窑头土坯。’悟空笑道:‘师父果有些滴㳠。一行说我不会打市语。怎么谓之‘窑头土坯’?’祖师道:‘就如那窑头上,造成砖瓦之坯,虽已成形,尚未经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悟空道:‘也不长远。不学,不学!’”
红樱,段桃:……
两人都想把孙悟空揪出来暴揍一顿。
“……‘教你‘动’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动门之道却又怎么?’祖师道:’此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
听到这里,红樱和段桃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采阴补阳,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这些不就是道家的长生之法吗?
这故事当中竟然蕴含了这等长生之法?
却听江寒讲道:“……悟空道:‘似这等也得长生么?’祖师道:‘此欲长生,亦如水中捞月。’悟空道:‘师父又来了。怎么叫做‘水中捞月’?’祖师道:‘月在长空,水中有影,虽然看见,只是无捞摸处,到底只成空耳。’悟空道:‘也不学,不学!’”
红樱和段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也不学,这只猴子怕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走上前,将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
江寒讲到这儿的时候,司剑听得入神,而红樱、段桃两人却忍不住冷笑。
这只傻猴子,这也不学那也不学,现在什么都没了吧?话该!
江寒却语气一转:“却说孙悟空约到子时前后,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躲离大众,走出外……”
这让三女都忍不住好奇,孙悟空潜到菩提祖师房门外要做什么?
司剑天真烂漫,没想那么多。
而红樱则是心想,这猴子怕不是心生报复,要在半夜谋害祖师吧?
“祖师闻得声音是悟空,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悟空道:‘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榻下。’”
红樱和段桃都是恍然大悟,互视一眼,都是感到一阵惭愧。
这猴子竟然这么聪明,悟懂了菩提祖师的谜语,如果我是那猴子,此时便要错过了大机缘。
而修道一途也是如此,倘若不能及时领悟,偌大的机缘便会白白流失。
江寒继续讲道:“祖师道:‘你今有缘,我亦喜悦。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
听到这里,红樱和段桃都是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了一句。
“祖师云: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听到这段口诀,红樱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住了,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精气神为内三宝,所以要牢牢藏住……那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又是什么意思?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金莲如何种在火里?这口诀好生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