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一的变化其实也很大。

大到让覃玉觉得，他记忆中的人与面前平和到有些发福怯懦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是带着他儿子来理发的，而王一并不知道这间理发店是覃玉开的。

所以当他走进玻璃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也有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

而他自己只是在简短的讶异之后，就马上变得波澜不惊了。

甚至能同样平和的和覃玉打声招呼，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可事实上，他们确实算得上老朋友了。

只是，永远都不会再肆无忌惮了。

王一和覃玉的交流很浅，浅的就像微风拂过湖面的波纹，来过，却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带不走。

林知远说过，人这一辈子，连生命的消亡都能在时间的河流里面释怀，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珍藏许久的呢？

他说，是记忆，是记忆里保留下来的习惯。即使我们忘却了许多，但是真正留给我们自己的东西，是会像烙印一样伴随我们成长下去的。

覃玉知道，林知远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但一定是经过他很多次的思考才能得出来的结论。

就像面对王一的时候，覃玉即便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他的心里依然保留着对他的那种疏远。

他知道，这就是王一留给他的东西，他已经再没有可能与他一起喝酒，一起推心置腹了。

……

今天的客人不算多，覃玉有大把的时间坐在吧台椅上思考这些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事情。

覃玉觉得三十岁，成过家的自己，似乎真的就这样变老了。

自己已经不再有激情，不再有更多的想法。连曾经的刻骨铭心，如今也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好像时间就是门前拖挂而过的列车，时间是车头，他要带自己去哪儿，都随便了……

只是不知道林知远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他会不会也如自己一般的想法呢？

覃玉轻笑了一声。似乎他又找到了一个正儿八经找林知远喝酒的理由了。

……

就在覃玉因为再遇王一而心有起伏的时候，林知远还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苏陌的标语。

其实林知远一点都不着急，不是他有多么的胸有成竹。而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一个人分担他自己的烦恼，而得来的片刻悠闲是多么的惬意。

其实他本可以告诉苏陌，随便啦，就一句话的事情，也许并不会有多少个人愿意看呢！

因为他自己烦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定会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