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璃掐算出季洄在的地方,飞快赶往的同时。
向阳街二道,183号的两扇老派木质的大门正在被人逐渐合拢。
关门的人把手中最后一块暗沉沉的门板嵌好,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解地看着季洄:“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季洄把玩着指尖的小纸人含笑不语。
廉州疑惑得发自内心:“师父早就说过,你命格特殊神魂不稳,最好是不要去沾染不干不净的东西,否则容易出事儿。”
“你可倒好,前头二十多年一直都不声不响的,今儿怎么给我憋出来个大招?”
“你……”
“钓猫。”
季洄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在廉州仿佛大白天见鬼的惊悚中,不紧不慢地说:“我遇上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需要些鱼来钓。”
之前季洄捏着这个相当于免提手机的小纸人不放,谢璃说送给他的时候,眼里分明闪烁着得逞的幽光。
加上小纸人上一次出现的场景,季洄不难猜测出这个免提手机的用途。
定位,传声。
甚至还可以传递谢璃本人当下的情绪和心声。
这样节能环保的一张纸,倒是比外头宣传得铺天盖地的高科技都好用。
有这么个东西在身上,季洄半点不担心谢璃会察觉不到异样。
以谢璃对琉璃心的在意,或许会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
季洄好整以暇地掸了掸指尖,催促道:“不是说地方是现成的么?”
“可以走了么?”
廉州一言难尽地看着平静作死的季洄,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凭空被人撬开嘴往胃里塞了十八个压死人的秤砣。
要命得很。
廉州跟季洄这个连挂名弟子都算不上的不同,他是三一大师正儿八经的徒弟,之一。
三一大师本身不热衷于教谁什么,扔到山中道观野蛮生长,能学会多少全靠自己天赋。
能看得懂罗盘了就自己下山开始打黑工。
等熬到二十,就自己离开山门,进入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自行求生。
廉州下山已经八年了。
八年里摆过摊算过命,给人拆字解惑也看风水踩穴。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做,好不容易从人人喊打的江湖骗子,变成小有名誉的师傅之一,在这寸土寸金的向阳路二道有了自己的古董铺子。
但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季家三爷,他今天来砸师兄的场子!
廉州为自己的命途多舛疯狂叹气:“季洄啊,好歹你也叫了我那么多年师兄,你是怎么忍心砸我饭碗的?”
“今天我带着你去了那儿,都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你家里人就要来拆了我的铺子,卸了我的骨头,把我做成人皮鼓,挂在季家的祖坟里给你日夜唱哀歌。”
“咱们师兄弟之间,你对我有意见可以说哇,我……”
“季家祖坟是罕见是风水宝地,能进得去是你的荣幸。”
季洄残忍地打断廉州的絮絮叨叨,啧一声说:“再说,你其实可以拒绝我。”
廉州:“……”
“你要这么说话的话,那我……”
“只不过,你说要是宓暨知道他的铃铛是你泡在酒坛子里毁了的,他……”
“何必惊动大师兄呢。”
廉州一改之前的磨磨蹭蹭,无视季洄的皱眉,一把勾住季洄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想去实地看一处凶宅么?”
“这点小事儿,用得着麻烦宓暨这个大忙人吗?”
“我带你去!”
“咱们现在就去!”
廉州含恨把季洄塞进了自己的二手桑塔纳,从后视镜里看到吴飞开着季家的车一路跟随,微妙地呵了一声。
夏天昼夜长短差距大,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朦胧的暮色才缓缓笼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