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故意放纵还是没料到林陵真的进得来,贺珺璟早就察觉了门外的声响却没理会一二。
林陵也没有猜错,那宫女就是贺珺璟的人,中了她的银针竟然这样快就解了,她跑到殿内用饱含杀意的眼神瞪了林陵一眼。
“将军恕罪,属下无能。”
“无妨,退下吧。”
贺珺璟正眼都没往林陵那边瞟。宣雯华扫落一地的茶杯,碎瓷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小春怎么没进来伺候,她在哪?”
林陵不知道问的是不是自己,有些懵,贺珺璟借机伸手抹去林陵唇上的水渍,言语淡淡,“这很重要吗?”
宣雯华觉得心中有磐石压着,凌将军曾经同她讲的还是实现了。
宣雯华微微侧开头,避开了他的手指,抬头直视,“你要动手了?”
这将近十天的“小打小闹”终究不能成为粉饰的太平,被直接问到的贺珺璟伸出的手就这样顿在原地,仿佛听到长辈责备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半晌虚虚的笑了,笑意却带着凄凉。
“女皇陛下身体不适,应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忧心了。”
贺珺璟连理由都想好了,宣雯华闭目复睁,“你不想杀朕,若如此,不必拖延这么久等着朕退位。”
“对。”他沉默了良久,“我从来没想过你去死。”
他反而更近一步,上前捏住宣雯华的下巴,倾身下去和宣雯华贴的极近,“所以,你不用做无用功了,少做徒劳的事情,安静的待在这里。”
他们相缠的发丝,好像一对平常的恩爱的夫妻,也正因如此,林陵才害怕她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到底还有没有命活着,现如今的真相并不是很重要,贺珺璟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宣雯华也意识到,他再不是那个孩子了。
当年那个被追着殴打会用坚定的眼神看人,也会忍着不发,一句一句唤陛下的贺珺璟,就像经年旧梦的欢迎,护城河中镜花水月的涟漪,如今化成飘渺难寻的桑枝,注定活不过秋天。
“珺璟。”宣雯华抿了抿唇,“不要走错路。”
“呵……”原本流连在两人脸庞上的几分暧昧的疼惜,随着这句话彻底消散,贺珺璟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指尖用力,笑容带着狠绝,“不曾走过的路,不曾做过的事,失败以前,就不算错。”
他手指打转宣雯华垂落的头发,“陛下说到底,不也是抱着顺我者昌,逆我
者亡的态度处事吗,这些年,您以女子之身当政,算不算走错路?我走的是我的道,不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得到我想要的。”
不这么做,眼前的亲昵永远不会发生在他与宣雯华身上,他靠的和宣雯华极近,秀发的淡淡花香,让她想起十几年前,宣雯华在那个小房子里,经常在房习字,他打开门的时候,微风拂过,也是同样的味道。
不是帝王熏的龙涎香,而是暗香幽深,似有似无,正是这影影绰绰引人入局。
“陛下,你身上真好闻。”
他在宣雯华颈间嗅了嗅,丝毫不顾及男女防线,像是渴求香气无处可寻的稚子,笑得纯真又明媚。
尺度大的一度让林陵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进门。
宣雯华同样警铃大作,她伸手猛地推开贺珺璟,眼底闪过惊涛,“你想做什么?”
他并没有强留,直接离开了不舒服的交际圈,“使臣也在啊,正好做个见证。”
林陵冷汗直流,他现在才看见自己不成,说罢贺珺璟朗声道“来人。”
接着有鱼贯而入的侍女,带着各式各样早就准备好的木盘。
黄帛,毫笔,墨砚。
“陛下,京中目前并不是只有我带来的五百精兵,还有您手底下的羽林卫,以及这几天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青州军五万,如今你被困在未央宫,无人能救你。”
他气定神闲“只要陛下写下禅位诏,我不会为难陛下。”
即便到了此刻,贺珺璟依然恭敬克制的喊着陛下,言语间皆是柔情。
“我并没有给你兵符。”
宣雯华冷静下来,与他对视,“你的青州军不可能是正统军队,你怎么能明晃晃的带着他们进城,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毫不怀疑贺珺璟能够做到这些,只是不知青州势力如何能快速渗入绵州都城。
“陛下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事情?”